叫老妇如何能甘心!
苍老的身躯在这一刻忽变得笔直,一双浑浊的老眼也焕发出耀目的光芒来。
这一刻,她老态尽去。
老妇身板挺的笔直,便在面对已沉下脸来的主上时,也似丝毫不惧,直直将他对上。
手,已悄然抬起。
少女只觉得手腕处一疼,已被老妇拉扯着到了她身边,这样,她就与老妇又重新贴近了。
她一言不发地站在老妇身旁,只将那张老态尽去的脸紧张地望着,喉咙下意识地滚动一下,她已咽下一口口水。
苍老如橘皮的手再她柔嫩的手背上上安抚地轻轻拍了拍。
老妇丢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重新抬起头来,将对面的人望着:“主上,丫头是我的人。”
对这人,她已不再用谦称。
往日或可对他尊敬,不过是瞧在他父亲面上,也看在他从未触犯过她根本利益的基础上,但如今他竟试图染指自己精心浇灌了十数载的娇花,这却不行。
她绝不接受他的放肆!
袖刀已悄然落入另一只藏在袖中的掌上,被风吹得袖子在翻飞间,有冰冷寒芒一闪而过。
那人眼尖,将老妇手下动作看得一清二楚,心中更是愤怒。
怒火如江水般不住在心中翻涌,但他的面上,却丝毫未表现出来——非是他怕了老妇。
他出身尊贵,在这世上行走二十余载,从未知晓一个怕字。
若他晓得怕,现下,他便不会出现在这里了!他该是替那个高坐在皇位上的白痴堂弟镇守边关,老老实实地在苦寒之地吃着风沙,连后院中的女人,也无甚颜色!
那个白痴皇帝不过生在嫡枝,便得天独厚地有了一切,锦绣河山,无数美人……他不配!
哼。
若他当真知道怕,这皇帝之位,大晋的江山,他便只镇守着而不敢谋夺了!
甚至连马车中的那个人……
司马颙眯了一下眼睛。
他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小院中的人,目光从一个又一个死士的眼上扫过,最后落在老妇身边那个面色雪白的小姑子身上。
她似对自己十分惧怕,纵站在老妇身边,身子也在悄悄地颤栗这,一副站不稳的模样。
枝头上的果子像是察觉到了即将被人采摘的恐惧,有风来时,便不住地摇晃着,颤抖着,仿佛在发出最后的垂死挣扎。
无端地叫人觉得可怜又心疼。
本来坚硬如铁的心忽地轻轻动了一下。
罢了。
便看在那个人的面上,他暂且将收了这姑子的心思按下便是。待收服了马车中的人,待他全心全意地只为自己冲锋陷阵,到那时……
司马颙几乎有些迫不及待地想着:到得那时,莫说区区一个小姑子,便是要了游凤青的命,想必,他也是愿意的。
一想到此处,司马颙顿时觉得有些迫不及待——仿佛只要闭眼再睁开,就能看到自己已回了边城,纠集了数万大军,然后一路杀到洛阳,逼得皇帝禅位……
到得那时……
声音忽也充满了急切:“我们出发!”
他不再看老妇,目光不过在老妇身边的少女身上一扫,便移开了目光,手一扯,马儿便掉了头,一路朝着城门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