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念这话，倒是勾起献容的一番回忆来。

五兄是她领了册封圣旨后，被族中选中的送她上京之人。

也是，她这一生中，第一次感受到亲情的人兄长，入京路上，是他一路相护，甚至就连她的身份在被曝光之后，他对她说的却是：“我既一日做了你的兄长，便总该永远地维护着你。阿容，无论你从前是什么身份，又经历过什么，我只希望你将前尘尽忘，只做我的小妹妹，天真不谙世事，有五兄护着你，便够了。”

是在从濮阳国逃出之后，在见到刘曜之后，他将身上最后一颗最华贵的，价值连城的夜明珠亲手相托，是他在她顺利进京之后，在被孙窈娘刁难之时主动挺身而出，替她将所有风雨全数挡去。

献容不由紧紧抓住了陈念的手臂：“你，你见过我五兄？在什么地方见的？他现在在哪里？”

陈念还没从被献容陡然抓了胳膊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便又被献容甩出的一连串问题问的发懵，好不容易反应过来，却发现嘴已不受大脑控制地先一步开口：“前些日子，我在南皮见过他，对他……”

少女低下头去。面颊上，却悄悄地升腾起两片粉润的红晕来，衬着一张莹莹小脸，更如一朵不胜娇羞的水莲一般，摇摇晃晃的都是她无处安放的青春正盛。

但献容却并未注意到少女娇羞的模样。她的思绪，只停留在少女的那句“前些日子在南皮见过他”，心中不由升起一阵疑惑来。

怎的这般巧，人人都来了南皮？

先是刘曜，后是司马颙，两队人马一前一后地怎都到了南皮？

献容跟在刘曜身边多年，自然晓得南皮城主早已是刘曜的人，但司马颙这人却十分奇怪，早在她与五兄逃离濮阳时，司马颙与刘曜尚且还分属两个对立的阵营。

献容还记得逃离南皮那夜，司马颙派了自己身边的将士，不住地盘查着，要搜到绿珠的下落，那时刘曜也在寻绿珠，二人的目的虽相似，可命运身份都截然不同，这两个本该天差地别的人怎会走到一起去？

献容还记得在洛阳重新见到司马颙的场景。

那个人，腹腰粗壮，眼神却十分凶狠，瞧她的目光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一般，叫她每每瞧了都心颤不已。

而刘曜却不一样。

刘曜是她兄长，虽有谋算，但更有眼界，从不屑与司马颙之流同流合污。这两个人，怎么会那般恰好地都来了南皮，还一道住进了南皮城主府？

莫非，这其中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刘曜的野心，她素来是晓得的。她与司马颙虽相处甚少，却也觉得那人野心决不在刘曜之下，更是司马衷眼中两根钉子一般，牢牢地生在最令人不安的地方，周围都是灌了脓的伤，这两人碰到一起后会发生些什么献容几乎不敢想下去。

莫非，他们二人，早已结成一派不成？

原本，她是为了腹中孩儿才决定回的洛阳，本还有些犹犹豫豫的，可当她想到刘曜可能已与司马颙结成同盟，心中更加不安，只恨不得当场从肋下生出一对翅膀来，能立时飞到洛阳，回到司马衷身边去。

一时，献容看陈念的目光不由十分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