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手上还残留着对方指尖的余温,献容几乎要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身后陈三郎声音有些低:“说来都是羊氏与陈氏之事,殿下既参与其中,自然没有如此便离开的道理。”
仍是一贯的陈三郎特色。
微微的不耐烦,还有隐约的疏离和冷淡。
这一路来,献容虽对陈三郎不甚了解,但到底相处了十多日,对他的性子也摸到了几分,便也并不在意,“三郎说的是。”
她微微颔首。
陈念与她同路这么多天,态度转变发生于知晓她的身份时,那么热切,小小的姑子青春快乐都洋溢在脸上,她又怎会不知陈念心意呢?
但这桩祸事,既然是她家五兄惹出来的,她身为妹妹,自然也没有独善其身的道理。
肚子隐约有些不舒服,献容便扶着凳子坐下来,陈三郎也不在意,只将那封小信翻来覆去的看。
但他看了半晌,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只好将信递给献容,试图让她寻到一些蛛丝马迹:“你,你能否……”
声音有些挣扎。
他还未从自己刚才对献容的唐突中回过神来,态度本能便有些恶劣,但一开口,又隐约有些后悔。
指尖她的温度仍在,带着淡淡薄荷香,有些凉,他却有些情不自禁,心头却重重一跳,这才回过神来,“殿下,”他轻咳一声,竭力地让自己声音听上去往常一般,“阿念她,你可知她究竟去了何处?”
献容已有三日未曾出门,也未见到陈念,对那天夜里陈念与陈三郎的争吵一无所知,又岂会知她去了什么地方?
但她不愿这么轻率地说自己不晓得,只借着光仔细打量那封信笺,上头不过寥寥数语,都是与陈三郎道别的话。
看起来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
仿佛她的失踪,不过是早早就计划好的一场离家出走。
但献容晓得陈念绝非任性妄为之人,如此一个招呼都不打地失踪,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才对。
她仔细地打量着手中这张薄薄的纸,上面似乎有隐约半干泪痕,仿佛,她写这封信时十分难过。献容闭上眼,想象自己就是陈念,每一道落下的笔划都带着对亲人的不舍和对未来不确定的犹疑,泪珠,便是那时候滚落的……
等等!
献容猛地睁开了眼,站起身来,便朝窗边望去。
黑鸦鸦的是司马衷的队伍正在有序离去,人影憧憧,没有一张脸能够看得清楚。
她急急地朝队伍张望着,可人数实在太多,纵然她这样几乎都要将眼睛望穿了,也没有看到陈念的身影。
不对。
这不对。
陈念定然,定然是躲在这支离开的队伍中,随他们一道追着羊五郎去了。
她动作极快,正在沉思的陈三郎只觉眼前一花,便见献容已奔到了窗边,便苦笑了一声。
“你想到的,我又何尝想不到呢?”他第一次没有发脾气,只是十分无奈的模样,“陛下此番带了这么多人,莫非我要去拦住陛下的车驾,说阿念不见了吗?”
光是想一想,便已知那是一桩不可能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