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她命好，被陈氏兄妹所救，想来如今早已尸骨无存了……

“殿下，”陈三郎紧张地看着她，小心翼翼地，“殿下，阿念那些话……”

阿念那些话，一定伤了她的心吧？

陈三郎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献容的面色，她越是平静，他心中便越发地没底，说出来的话更是语无伦次：“殿下，都是三郎之错，是三郎没有约束好阿念，殿下有怒只管朝三郎发，只求殿下莫责怪阿念，”他结结巴巴的，“阿念，阿念她也不容易……”

“不容易？”

献容回味着陈三郎这句话。

她自然，自然是知道陈念不容易的。

一个从来没有离过亲人的小姑子，每日一睁眼便有无数地仆婢众星拱月地伺候着，既不必晓得生活艰辛，也不必小心翼翼观人脸色，这样一个天之娇女，却能舍下一切什么都不要地追随五兄而去……

献容垂下眼。

她扪心自问，若是她，她是断断不肯这般的。

但即便是这样，献容也想象不到陈念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才会变成今日这般模样，仿佛，仿佛往日那个天真活泼的小姑子已经悄悄地死去，如今归来的这位陈氏女，已不复曾经模样。

她似乎，似乎受了很多罪……

献容思绪一时有些远。

陈三郎见献容仍不说话，有些拿不准她心中在想些什么，不由轻声唤她：“殿下？”

献容这才回过神来。

她瞧了陈三郎一眼。

这个平素清冷自持的玉面郎君，因着紧张他家妹妹，往日里那些冷冰冰的模样仿佛突然消失无踪，这时候的他，反而比寻常更多三分人情冷暖。

“无事。”她下逐客令，“三郎说的那些话，我都听见了。三郎若有事，只管自便。”

她说着，便在桌前坐下来，伸手倒一杯茶——刚要喝，凑近了却闻得其中甜腻香味，不知为何，她只觉胸臆间顿时一阵翻江倒海，有什么东西立时便要涌出来。

献容面色顿时一变，也顾不得陈三郎还在房内，忙急匆匆地去了屏风后头，刚一靠近盂喷，头一低，便“哇”地一声不住呕吐起来。

好在她近来吃的算不得多，纵然只是这样呕吐，也不过是酸水。但到底是尴尬的。

那种难闻的气味，还有另一个人也在房内的尴尬……

她正挣扎着要不要再出去，还难受时，却突有一只大掌不轻不重地拍在她背上，带着药香，无端令她觉得那口难受的气竟顺畅了许多。

献容几乎是有些贪婪地深吸了一口，刚回过神，才反应过来竟是陈三郎在替她顺气。

z合格素日里一点脏污都不肯见的士族公子此刻竟像是对面前的一堆脏污仿若未觉一般，只专注地替她顺着气，面上也带了三分忧虑。

“殿下，”他开口了，“殿下可是有什么地方不适吗？”

他不无担忧地捉了她的手，见她刚刚好受一些，便忙不迭地拉了她去院里透气——左右如今陈念已经归来，献容这个冒牌的陈念自然不必再藏头露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