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容与陈念便果真如亲姊妹一般地相携着上了马车,匆匆吩咐后,车队开始出发。
这时,天更暗了一些。这一行人来时十分张扬,驾着华盖马车不说,连马儿都膘肥体壮的,一看便知是士族,但走时,献容这行人却像是弃了高调的作风,虽仍驾马车,却不过是十分朴素的平头车,黑漆漆的,很容易迷失在黑暗中。
掌柜望着这队人马渐渐远去,直到众人俱都完全消失在视线中,他才转过神来,见身边小二也痴痴地将那行远去的人望着,便敲了小二的头:“瞎看什么?还不滚回去?”
他十分得意。
这些富家子,出手阔绰,一来便将他客栈包圆了,又自带了仆人,无论饭食还是收拾房间,都由他们自己动手。
他不过只出了一幢房子,帮着抓了几服药,便赚了个盆满钵余,实在令人欢喜。
这样的客人,可要,可要多多地来几个才是……
他得意地朝里头走,小二跟在身边,小声与掌柜说闲话:“不知这些究竟是什么人,似乎颇为神秘……”
掌柜却不看他,只道:“管他是什么人呢?不该你我知晓的事,不管不问便尽够了……”
他在阳城经营客栈数年,自然知晓有些秘密不能为人道,更晓得知道的越多便死的越快这个道理,但他话音未落,身侧有什么东西往前飞出,他刚要揉眼,却听得身侧传来砰地一声,仿佛什么重物落地般,掌柜正要看,却觉脖子一凉。
青锋剑开了刃,便带了吹毛立断的利,一靠上掌柜的脖子,便见了一寸血。
掌柜登时双膝便是一软,“君子,君子饶命啊……”
掌柜下意识不敢动弹,眼睛余光却能感受到身侧一双冰冷的眼正将他看着,分明一副要他命的架势。
“别动!”那黑衣人声音略有些低,“我且问你,你客栈近几日可来过什么可疑之人?”
可疑?
还有比你更可疑的吗?
掌柜欲哭无泪,只双股战战地:“君子,在下实在未曾见过什么可疑之人啊……”
实则献容一行便十分可疑。做妹妹的,整日关在房中,不肯轻易出门,纵然现身,也带着帷帽,叫人看不清她的脸,做兄长的,高深莫测之余,却又像是揣了无数心事……
还有,每每到了夜里,那些人住的房间似乎颇不安分,尤其是初来时,那位年纪稍大的女郎房中似乎还有什么人……
但拿人钱财,与人消灾。
掌柜受了对方重金,这些话,自然不会多说,只下意识地随着那黑衣人的逼迫一道朝客栈走,一边走,一边颤抖着声音:“我实在,实在是没有见过什么可疑的人啊……”
话音未落,青锋剑入喉更深一寸,掌柜几乎能听得自己血液呲呲激流的声音,额头上的汗便渗得更快了。
他与黑衣人动作极快,不过瞬息,便已踏入客栈大门了。
掌柜在心中默默测算着距离,随对方的动作而动作着,手却悄悄藏在身后,正待那人再要逼问时,他的手便触到柜台上一个小小凸起,掌柜心中大喜,忙重重按下,身子却灵巧一缩。
那黑衣人丝毫不知掌柜身怀绝技,但耳朵却领,听得咔哒一声,当下心中便叫一声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