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爷,那庞和尚称病不能理事,那常老儿也推说最近忙于征饷不能见面。”
严懋纶旋转着脚掌,感受着柔软中的一点坚硬,全不在意地回道:“他这是要两不相帮,绝了我们把持讼状的心思,顺便把黄梁流民的事情盖住。那个王顾安排妥当了吗?”
“没见着他,我只是跟刘县丞说了,如果他要瞎攀咬些什么,我便将这些年他们从我们这里拿的细软单子递到府衙,告他们催逼勒索。”听着丫鬟阵阵娇喘,管家挪动了下双腿,继续回话道。
“陈家那帮泥腿子呢,他们打算怎么把我严家赶出香山?”提到陈字,三公子脚上明显增大了力度,丫鬟痛的不断用贝齿咬着红唇。
“我们在灯笼沙的人死了不少,喇唬们有些散乱,所以黄梁都的消息传的慢,只知道最近有人在前山大寨说些少爷的风流韵事。”跪不住的管家,边给屋中的暖炉添着碳,边继续回答。
却见少爷直接把丫鬟踢到了地上,坐起身来,冷笑一声:“陈家那个妖孽,果然是个有见识的,想去学山阴暴民逐董翰林(董其昌)那套吗?不过他忘了这是什么地方,这是香山县!”
说道此处,严懋纶已经蹬上了鞋子,边走边说道:“这香山是什么地方?我五县士绅已在这香山经营近百年,大到营沙田、蓄流民、开矿山、贩澳货,小到宰牛养鸭,放债收当,何人能制!小民收稻,乘舟抢之!衙役征税,流民逐之!卫所兵来,弓箭候之!在这香山我五县士绅就是王法,就是天!若我今朝一旦退缩,那他朝其他士绅必将我等作为口中之食!”
面对突然充入王霸之气的三公子,管家和丫鬟都是虎躯一震,纳头便拜。
“严毕,把县中打行的人能雇的都雇了,把庄子里豢养的那些青皮游手都给我叫上。另外从陈千户借一队军户出来,去年为了陈家的事,我可是也给过他不少银子。”
严懋纶的命令流水一样发下,吓得严管家赶忙阻止:“少爷啊,那个陈韶音可还在陈家,万一出了差错,老爷那边怕是不好交代啊。”
“你当我是强盗,去杀人放火?”严懋纶嘲弄地看着哆哆嗦嗦的管家,继续说道:“这香山的善人不能让他陈家一家做了,告诉好大托、小托、灯笼沙的流民喇唬,本少爷我要巡田救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