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倱已经是灵体了,所以对光的感受并没有那么强烈。
而盛爻常年在地底下转悠,有没有光都一样。
两个人说话的这会功夫,整个万妖谷都彻底陷入了一阵漆黑当中。
如果他们能看清周围的环境,就会发现,其实不光是没有了光,万妖谷里的所有生机,都好像在一瞬间消失了一样。
不管是草木还是动物,都好像在顷刻之间经历了千万年的时光,最后彻底湮灭了。
之前岭南的公主墓里,羽斯他们的神陨地被打开之后,整个人世其实也经历了一次这样的事情。
后来虽然解决了,所有人似乎都只是经历了这样一场梦境,其实到现在,也都还是心有戚戚的。
不过盛爻他们这次碰上的情况,似乎和之前又有些不同。
比如,安倱看到的,就是饿殍遍地,残枝落叶,而在盛爻那,看到的就还是原来正常的万妖谷。
只是所有的植物妖怪们,都没有办法离开他们所在的地面,而动物们,也根本没办法走出自己的领地半步,飞禽类的妖怪们则被困在了自己的窝里。
在安倱的眼中,此刻的万妖谷,更像是万妖冢,不管是飞禽走兽还是各类植物,只要是成了精怪,在万妖谷有一隅之地栖居的,此刻就没有一个还能保持人形,或者是身体的完整的。
而在盛爻的眼中,这就好像一个诡异的标本馆,馆里放着的都是妖精们的灵魂,被固定在某一个展柜当中,没有办法离开。
他们都没有对彼此看到的东西进行交流,其实还是在这样的环境当中,下意识地保持了在斗里的习惯。
“我们得赶紧离开这,出去再说吧。”
“我们得赶紧离开这,出去再说吧。”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同时开口道。
本来他们是感受到了这里不寻常的气氛,总觉得要发生什么危险.
但是这一眼望过去,危险什么的,都需要暂时放到后面了。
本来俩人都没觉得有啥,突然有一天,其中一个换了点想法,另外一个,就很难再按照原来的节奏去继续了。
于是他们飞速转过了脑袋,左右看了看,最后还是盛爻先拽着安倱的胳膊,朝着盛先生的住所走了过去。
“喵!~”
两个人还没等迈开步子,身后就传来了一阵猫叫。
——正是晒太阳睡懒觉晒得好好地,却突然被打扰了的木木大爷。
虽然木木已经胖的有些看不下去了,而且那一脸没睡够的不爽,几乎都掩藏不住了,但是盛爻和安倱,就是没办法对着他笑出来。
原本这里的气氛就够渗人了,木木这一嗓子叫出来,俩人吓得差点直接坐在了地上。
两人一猫,在短暂的错愕之后,还是租好了队伍,朝着盛先生的屋子继续走了过去。
木木怕在盛爻的肩膀上,似乎还在用力地吸气,减少一点盛爻的负担。
“行了行了,你平时少吃多运动就有了,不差这一会了,你又不沉。”
盛爻挠了挠木木的下巴,把他抱在了怀里。
本来安倱走在前面,听到这些声音,转头就开始狂笑了。
然而等储备粮也冲到安倱身上的时候,他就彻底笑不出来了。
于是,盛爻抱着猫,安倱抱着兔子,站在了盛先生的门口。
“好了,我们现在有借口了。”
盛爻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猫,又看了看安倱手里的兔子,开口道。
安倱:“什么借口?”
“当然是带着他出去找房子放宠物啊,就说兔子和猫也打架,而且打得特别厉害,就跟《猫和老鼠》似的。”
盛爻胳膊有点酸,放下了木木,顺手拍了拍身上的猫毛,整理了一下头发。
安倱:“……”
“盛先生没告诉你,外面发生了什么?”
他皱着眉头,有些纠结地左右看了看,最后还是决定直接说出来。
本来安倱的打算,是先让盛先生在万妖谷里留着,他跟盛爻下斗找到自己的身体,要是可以的话,再顺便找到卷轴上的那些东西,就一切万事大吉了。
而现在的情况是,万妖谷不知道出了什么变故,到现在姜小白都没过来和他们说。
不管怎么样,这里是不适合继续待下去了,而盛先生又已经开始看到三娘了,保不准以后还会有别的东西找上门了,就算其他手段都不行,至少还是要把他送到山庙或者道观里的。
——盛爻本来也是这么打算的,她手里的积蓄,其实已经够她做很多东西了,保不准什么时候出了什么事,就不好交代了。
盛爻能看到、想到的问题,就这么多了,她一向觉得自己的第六感准得不行,看事情也还算是透彻的。
但是她忽略了最大的一个变量,人世。
他们离开蝶语的时候,就已经是仓皇出逃了,而现在回去,基本上是羊入虎口。
而现在……
蝶语消失了之后,巨变一点点积攒起来,东城和南省几乎没剩下多少完整的土地,而后来整个大陆的巨变,又让他们已经失去了的东西,变得更加破碎了。
盛先生估计是出于对父女俩的保护,才没跟盛爻解释的。
一则结束起来太复杂,二则真要说起来了,保不准他早就会被盛爻当成是一个神经病了。
——
“那个,我跟你说个事啊,就是那个外边吧,对,就是咱们之前来的那个地方,已经没有七大洲四大洋一超多强两极格局这些东西了,地球上所有的大陆都已经拼接到了一起,新的政权和政府组织拐把地球瓜分成十几块……”
——
安倱抖了抖,要是盛爻一醒过来,就已经回选择再睡回去。
不不不,梦里的盛先生都不会像是现在这样发神经的。
盛爻一脸疑惑地看着安倱,不知道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怎么一下子笑得这么开心。
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盛爻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盯着安倱看了三分钟了。
她反应过来之后,为了避免尴尬,只能一点点往安倱那边飘,最后才发现,安倱其实好像一直在等着她。
刚才,安倱是不是问了她一个问题来着?
盛爻努力地回忆了一下,这才想起来,好像是确实有这么个事。
什么问题来着?
“我刚才问你,是不是盛先生没和你说过外面的变化?”
安倱的表情愈加严肃了,盛爻也就认真了起来。
“没有啊,我醒过来之后,他甚至都不想离开这个屋子。”
盛爻仔细地回想了半天,最后也没得出什么结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