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级别的交战方岩根本插不上手,只好在旁掠阵。身旁的杨黛低声道,“他在学习!”
初生者确实在学习,动作从生硬逐渐流畅,从没头苍蝇般的乱飞变的有了节奏和韵律,很快就能合着王承恩的剑势起舞。仅仅片刻,他就适应了王承恩的快剑,还能预判剑式提前躲闪!
学习?王承恩一声冷笑,动作慢了下来,剑上似乎挑着极重的铅块,慢慢的东指一下,西刺一下。说来也怪,初生者的流畅立刻不见了,抽筋一样连续做着古怪而急促的动作,就像被无形细线牵动的木偶。
两人就如孩童嬉戏一般,荒诞而又凝重。
天知道这是多危险的嬉戏!慢剑之中凝聚着王承恩毕生对剑法的理解,每当初生者预判躲闪之时,王承恩就会用微小的动作改变剑势,初生者立刻被迫反应,于是出现了那些抽筋一样的动作。
挥剑如弈棋,王承恩用剑势设下一连串的陷阱;初生者落进了所有陷阱,只是凭借超级的反应在陷阱边缘跳来跳去。初生者已经快到了极限,只要慢半个瞬间,那足以横断山峰的神剑便会将他斩杀。
此时王承恩也决不能有丝毫的失误懈怠,初生者像被压紧的弹簧,一直寻找机会将积蓄的力量释放,那将会是力量和速度都到达巅峰的一击。
方岩和杨黛焦躁不安,有心帮忙却插不上手。这时发生了奇怪的一幕,地面突然变得泥泞无比,脚踩进去拔不出来。这里都是坚硬的山岩,怎么会变成这样?
波罗夷手掐法诀,口中念念有词,原来是他在施法!
形势大变。王承恩本就动作迟缓,泥泞对他影响不大,初生者的速度却不可避免的慢了下来。
发现机会的王承恩立时抢攻,一瞬间刺出不知多少剑。叮叮当当,无数金铁交鸣之声想起,初生者被刺的连连摇晃,衣衫粉碎,身体却毫发无伤!
方岩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河洛塔顶的云中祖妖行动如电、刀枪不入,仞天藏用金锁流珠咒将空气变得粘稠,暮红衣趁机用蚀魂之剑狙杀了云中祖妖,这一幕难道要重演?
轰的一声巨响炸响,方岩杨黛只觉眼前一黑,鲜血直从口鼻中冲了出来。
灰艮居然偷袭众人!他以明王忿怒相念出了密宗六字真言,唵、嘛、呢、叭、哞、吽六字念得极快,连成轰的一声。灰艮刚才已经把全部修为灌注于初生者之身,此刻只能以燃烧生命为代价施法。
王承恩如遭雷击,但他还是刺了最后一剑。这一剑依然稳定无比,无声无息、无光无影,只在初生者的眉心轻轻点了一点。这是先天武者的巅峰一击,初生者直挺挺倒了下去。
方岩想要冲向灰艮,只觉浑身动弹不得,就像鬼压床一般。
“不可硬抗。这是明王忿怒相,越反抗受伤越厉害,只能等他慢慢缓解。”王承恩收剑回身,缓缓盘膝坐下,明王忿怒相是专门对付高手的法术,对手越强受伤越重,不能硬抗,只能慢慢恢复。
“先天境界的大修行者也会偷袭!”方岩忍不住出言讽刺。
灰艮没搭理方岩,对王承恩道:“多谢先生手下留情,没毁掉初生者。”
“我是为给大秦人一线生机,他是个好战士。”王承恩的口鼻中慢慢渗出了鲜血,他转头对方岩道:“国师做事及其理智,不讲感情,你不必生气。”
“波罗夷,你好大的胆子!”灰艮冷冷看着徒弟,哪怕还有一丝力量他绝不会允许波罗夷活着。
“师父,您想不到会是如今这副情景吧?其实您从来就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传承。”波罗夷还是恭恭敬敬。
灰艮没有回话,静听下文。其它人也都齐齐一愣,反正如今动弹不得,索性听听波罗夷怎么说。
“师父,您说要在此时此地传承。灵找到了,公主也在,法身呢?”波罗夷环视周围,似乎期待别人给一个答案。
“我就是法身!”波罗夷指着自己脖子以下的部分,“师父,当初我只剩一个头颅的时候,您说给我找了一幅合适的躯体,从此让我不离你左右,说是要时时看护我,怕我有不适。您什么时候这么关心起我来了,您不是一直都防着我吗?师父。”
世上居然有这样的师徒,彼此防范、彼此算计,方岩只觉得大开眼界。
“您当然不是关心我,您是放心不下这具法身,要时时刻刻看着才行。”说着说着波罗夷突然站起身来。
所有人都不能动,他居然站了起来!
似乎是在示威,波罗夷慢慢走到灰艮面前,咧嘴笑了,“您看,就连您的明王忿怒相都压制不了,这不是法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