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消停了许久的蓝麻子又出幺蛾子了。
这日蓝麻子的媳妇王寡妇(叫习惯了,不改了)哭哭啼啼地跑到兰大庄家,是嚎啕大哭。
王寡妇抓着蓝孟氏的手,哭诉着,“以前蓝家穷的时候,我就跟着麻子了,这两年日子是越发过得好了,我知道,你们大家都瞧不起我,但这几年我也是为了这个家操碎了心,就不说麻子前年到赌场去折腾的一桩事,后来倒是不再赌了,可这几年三天两头的逛窑子,我都忍了,现在日子好了,男人在花街柳巷的也不是没有,我就想着忍忍就行了。可是……”
王寡妇痛诉着蓝麻子的罪行,蓝麻子在蓝家其实比蓝大壮和蓝顺子活泛,经常出去自己推销生意,所以赚钱赚得比蓝顺子家多。
这两三年来,时不时地会流连于烟花柳巷,蓝家日子过得好了,蓝麻子就有了想法,眼见着两个兄弟都有了男丁,自己没有啊,王寡妇带的孩子不是自己亲生的啊,而蓝小仙也寄养在了大壮家,自己也不好意思重新要回来。所以蓝麻子就起念纳妾了,蓝麻子今年也四十好几了,见多了舞坊戏院的风花雪月,也就觉得家里的黄脸婆越发没办法看了。
这不,今日,硬是从妓院赎回来了一名女子,这女子今年芳龄17,是去年从东北逃荒过来的,卖身于妓院,换了些钱财和粮食给了家里人一条活路。
正巧这姑娘第一次接客就碰上了蓝麻子,蓝麻子从此以后就惦记着,这姑娘也就专门伺候着蓝麻子。
蓝麻子对这姑娘也算是很慷慨,姑娘也就死心塌地地跟着蓝麻子了。这不,蓝麻子觉得自己惹祸的事已经过去很久了,加上这姑娘也怀了自己的孩子,蓝麻子就花了重金赎了出来。
原本妓院的老妈子是不会轻易放弃一颗摇钱树的,但蓝家现在今非昔比,结亲刘郡守家不说,蓝家和京城的公子在外人看来还是有瓜葛的,所以妈妈权衡利弊,要了重金,终究是把人给放了出来。
蓝麻子就顺理成章地把人带回了家里,蓝家老太太和老爷子见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在家里把蓝麻子骂了一顿,但蓝麻子死皮赖脸地给两位老人家跪了下来,小姑娘也连忙跟着跪了下来,哭着哀求,“老爷,老夫人,求求你们了,别赶我走,我命苦,要是你们赶我走,我可怎么活啊,我真得不想再回妓院去了。”
蓝家老太太还是心疼儿子,对王寡妇说,“麻子也没有个男孩,这几年,你也没生下一儿半女来,总不能让麻子绝后啊,小姑娘已经怀了几个月了,就这样吧,以后你们好好处着。”
王寡妇一听,拍着腿大哭,“娘,这两年我尽心尽力地伺候着你们两老,到底你们不为我说一句话啊!”
不过木已成舟,蓝家认下了这个姑娘,蓝麻子把人养到了县城购置的小院子里,整日里也不回家了,王寡妇也就来到了蓝大壮家哭诉。
蓝孟氏也很无奈,劝解了一番后,王寡妇也就抹着眼泪出了门。
蓝顺子的媳妇翠英平日里最是看不惯王寡妇的抠门和为人,在蓝孟氏那里也是一顿嘲讽,“哼,嫂子你可别看王寡妇可怜,都是作出来的,不过她大伯也真是风流,黄土埋了半身了,找了个比自己女儿都小不了一两岁的女娃做妾,村里人都在嚼舌根呢,咱可得把当家的给看好了,现在外边的狐狸精也厉害着呢!”
翠英一板一眼的说辞,把蓝孟氏都说笑了,嗔怪道,“孩子都多大了,大壮可没那心思。”
但到底蓝家多了一口人,蓝家老太太整日里偷偷惦记着姑娘肚子里的孩子,命人时不时地到山下去看看,私下也塞给姑娘点银钱。
仙知道后,也没对别人说起,自己去了蓝麻子山下的宅院。
小仙找到地方后,敲了敲门,里边一位四十岁的妇人开的门。
小仙端着架子,妇人一见是个珠光宝气的大家小姐模样的女子,连忙谦卑地问,“小姐这是找谁?”
小仙板着脸看了眼妇人,冷冷地出声,“岳晓晓在这里住吗?”
妇人上下大量了一番小仙,怯生生地询问,“您是?”
小仙白了眼妇人,自顾自地入了小院子,“我是蓝麻子的女儿蓝小仙,岳晓晓呢,让她来见我。”
妇人见来人板着脸,也不敢迟疑,找了岳晓晓出来。
妇人搀扶着岳晓晓,岳晓晓对着小仙福了福身子,“蓝小姐,您请坐。”
小仙坐下来,端看着岳晓晓,此时岳晓晓的肚子已经显怀了。
小仙冷冷地笑了声,盯着岳晓晓,“我听说你是从妓院出来的,就想着来瞧瞧,我爹在外边把你养着,怎么的,我也得来看看,你肚子里的是不是我爹的呢?”
岳晓晓一听,来者不善啊,岳晓晓身边的妇人连忙跪了下来,急急地辩解,“小姐,我家晓晓虽说是青楼的,但是也是我们家去年真得活不下去了,我们从东北一路逃荒过来的,没办法了才卖身青楼的,晓晓从进去第一天就见到了老爷(蓝麻子),这她真得就没有过别的男人,您开恩啊,我们只是想要一条活路。”
妇人抹着眼泪,一番哭诉,但仍旧没有打动小仙,小仙很是高傲地低头看着跪着的两人,清冷地说道,“哦,你是岳晓晓的娘亲啊,那我爹只是养了岳晓晓,怎么你们一家子都在这里吃住,难不成这不用钱吗?”
蓝小仙如此,是有原因的,小仙从很小的时候就没有娘亲在身边,跟着蓝麻子受了不少苦,甚至一度还差点被逼着嫁给一个快死的人冲喜。
蓝麻子有钱了后,也没给过小仙什么,却把大把大把的钱都花在这个女人身上了,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在小仙面前鸣不平了,小仙很是伤心,连带着迁怒于岳晓晓。
小仙在县城的别院足足让两个人跪了一个时辰,岳晓晓有身孕在身,都没敢起身。岳晓晓受了奚落,蓝麻子晚上回来的时候也没敢出声。
但岳晓晓的弟弟也在这里,已经十岁了,气不过,把话给蓝麻子学了学,蓝麻子顿时有些气恼,但细想想,还是安慰了岳晓晓,“小仙小时候也命苦,我挣的钱也没给过小仙,也对不起小仙的,你多包涵点。”
岳晓晓不敢多言,更是尽心地伺候着蓝麻子,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老爷,只要您不赶我走,不赶我娘和我弟弟走,我自己没什么的。”
蓝麻子把岳晓晓揽在怀里哄着,“等孩子生下来,就把孩子送到县里最好的先生那里,我三弟家的小墨儿可是拜了名师的,我们以后的儿子,想办法也去那里学,以后当官!”
岳晓晓才擦了擦眼泪。
东北去年确实逃荒来西北几州,为了活命,和岳晓晓一样境遇的也很多,不过很多不如岳晓晓走运。
蓝麻子虽说年纪老了些,但岳晓晓跟了蓝麻子后,蓝麻子还是很地道的,养活了一家三口,并不吝啬。
而有些女孩被卖入青楼,等待自己的将是一生的寄人篱下,任人玩弄的命运。
这种情况下,东北丰拢的州官和几名丰拢的农庄主再一次来到了永业。而这次,丰拢的州官李永民并未直接去蓝家,而是先去拜会了永业的州官。
一番客套后,李永民说明了来意,“丰拢今年的收成,用上了西北的做法,但不知为何收成别说是跟西北比,收成大抵不好,玉米现下产量也不是很好,本官就忧心啊,想着还是想请蓝司农亲自过去瞧瞧去才放心。不过您也知道,因了公子的关系,朝廷也不会硬是摊派蓝姑娘过去,蓝姑娘自个说她会得别人都会了,谁去都一样,不过,我们大抵知道,不能够一样的,您可一定要帮忙。”
李永民带了极为珍贵的名人画作而来给了永业的州官。永业的州官也就收下了,给李永民出了个主意,“要说本官出面怕是不合适,没多大用处,蓝司农不太好说话。不过,蓝家最近结亲了刘郡守家的女儿,而且慕容家对蓝家算是有恩情!”
李永民了然,在永业州官牵线搭桥下,把情求到了慕容家,慕容锦荣听说东北的人来了,亲自接见了来人。慕容锦荣并没有收东北州官带来的珍贵字画和好酒,但却答应帮忙,慕容锦荣叹了口气,“去年东北也是哀号遍野啊,蓝司农怕是也有难处,不过到底人命关天,去年光是来永业的难民都不计其数,到处是卖儿卖女的,哎,过几日,蓝家迎娶刘郡守的女儿,原本峰儿过去道喜,既如此,那我就陪着你们去一趟吧!”
东北来人是连声感谢,这种情况下,蓝家也迎来了第一庄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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