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川王刹那间什么猜疑都拋到九霄云外,即便在殿外吹着冷风,心底也暖洋洋的。
“都听云司的。”
言辞间透露着大男子主义自以为是的宠溺。
白云司眼眸闪过一丝嫌恶。
而一旁兢兢业业待命的大太监听见塞外手握重权的王爷如此亲昵地称呼新帝,眼睛珠子都快瞪了出来。
联想到新帝旧时曾迫于形势当过清倌,大太监拿拂尘的手不受控制一抖,心中大骇。
不得了,不得了。
这边白云司才没空管无关轻重的太监心思,他刚送走定川王,英国公又见缝插针找了过来。
白云司脸快黑成锅底,这大半夜,有完没完!
可英国公明显头硬,一把老骨头擦擦冷汗,愣是耗着新帝说完缘由。
“陛下,求你救救犬子吧!”
他老泪纵横,跪着扒拉白云司衣摆,却被无情躲开。
“到底什么事!”
缺觉使人暴躁,白云司也不能免俗,他揉揉太阳穴,眼底尽是烦躁。
最近与日俱增的威压,初具帝王气魄,压迫感十足。
英国公内里怵得慌,可没一会又心一横,知道自己要是求不来解药,回府自家夫人绝对会闹翻天。
他半是惦记萧平关剩余价值,半是心烦自家夫人要死要活的哭嚎,也豁出去老脸了。
“陛下,林楚楚这毒妇竟然对我儿下药!用自己的血入傀儡戏,骗我儿吃下!”
英国公见上位端坐的白云司毫无反应,心里一咯噔,再接再厉声泪俱下道:“那我儿的性命岂不是和林楚楚这毒妇绑在一起了,这怎么能行啊?”
乔秋生前还未来得及说的傀儡戏另一种用法便是当做共生的药引,服用者与入药者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这事倒是秋韵入刑天盟时,无意间调笑时提起过,白云司也没入心,让天行者照规矩记下后束之高阁,便没深究。
可林楚楚、英国公是怎么知道的?
白云司内心掀起惊涛骇浪,面上却滴水不漏。
“想让本帝出手,就说详细点。”
“是……是。”
只要这上面的人愿意听,英国公哪有不说的道理。
他伸出冬装厚重长袖,略显笨拙地擦拭额头沁出的冷汗。
原来几个时辰之前,英国公一回府,迎面一阵腐臭夹杂血腥味,直没把他隔夜饭熏吐了。
正当他想训斥下人询问原因时,后院传来尖叫嘶吼声,一片嘈杂。
英国公心里突突,纳闷今晚怕不是闹鬼了。
他极为惜命地招集一群军部武力高强的侍卫,才试探着前往诡异声音产生的地方。
还没踏入院子,就见一位衣衫不整的丫鬟惊慌失措窜了出来,嘴里不停念叨着:“杀人了!”
不待英国公叫住她,丫鬟惊慌过度地晕死过去,颈脖间还有一道触目惊心的牙印。
细看之下,竟将丫鬟后劲旁撕咬下半边肉,殷红血色浸湿其背,故方才迎面没发觉她受伤。
众人脸色沉了下了,其中一个侍卫细心地探了一下丫鬟鼻息,而后神情复杂。
死了。
英国公吓了一跳,连忙缩在侍卫队伍后面。
“你们进去看看!是妖是鬼,今晚也不能在我英国府作祟!”
侍卫不敢违抗命令,纷纷对视一眼,壮着胆子结伴走了进去。
忽然,一道高大而凶狠似猛禽兽的身影扑倒落单的侍卫,喉间不断发出咕噜怪响,在银色月光下格外骇人。
侍卫还没来得及惊叫,英国公率先震惊失态,“逆子你在干什么!”
被高声嗓音吸引,那道身影缓缓抬头,用打量猎物的眼光扫视英国公,犹如一头凌厉凶禽,让人止不住发颤。
这般,他容貌也同时彻底显露。
是萧平关没错!
暗淡月光下,他冷峻的脸庞更添一分凛冽野性,深黑双眸早已失去聚焦,薄唇旁是可疑的血迹,先前缺失的左臂竟完好如初。
这一切显得格外诡谲。
英国公愣在当场,一种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这种症状有几分相似淮阳城的怪物。
还没待英国公有所反应,萧平关浑似对身下猎物更加感兴趣,抬手下压生生捏碎了侍卫头颅。
四飞迸溅的血肉脑浆,让人想尖叫又吓得失声。
英国公脸颊一热,竟被飞射的血迹击中,他背脊发凉,颤抖的脚像扎了根,无法迈出一步。
嗅了几下失去生命迹象的猎物,萧平关倒是兴趣缺缺,他弯曲弓背,有几分神似竖瞳的眼眸环视一周。
就在英国公感觉凶多吉少时,破空传来一道呵令,“林楚楚,你休想借药为非作歹!”
话音刚落,树叶状暗器横空而来,在英国公惊异的眼神中击中暗处的林楚楚,后者直接肩部衣襟染红昏死过去。
奇怪的是,方才如有神助的萧平关毫无预兆跟着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