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不知县令何故惊慌,忙问因由。
只听县令说:“这……这许国公,乃是当朝左卫大将军宇文述啊!”
恐慌之情,见于颜色。
众人听了,皆吃一惊,有人道:“那这么说,这酒馆中人,应是宇文大人家眷。”
县令害怕,心如乱麻,慌忙下令道:“撤兵撤兵,赶紧放人。”
话音刚落,旁边一人阴恻恻道:“大人,放人似乎欠妥。”
县令打眼一看,见是自己的外甥,便问道:“怎讲?”
他外甥道:“大人,今天您要是把他们放了,这梁子可就结下了。若是日后他们回去,在宇文将军面前,随便说您几句不是,试问您这头上的乌纱帽,还能戴多久?”
县令眼珠一转,暗觉有理,心说宇文将军若想摆布自己,还不是如摁死蚂蚱般容易,急忙问道:“那如何是好?”
他外甥略一探头,低声道:“一不做二不休,杀人灭口,以绝后患。”
声音虽小,宋安民却听得清楚,亦附和道:“对,留着终究是祸患,杀了利索。”
县令道:“那要是宇文大人追究下来,可如何是好?”
他外甥冷笑道:“人都死了,还会说话么?到时候死无对证,就算到陛下面前,也有得辩白!再说,是他们动手在先,还顽抗拒捕,这放到哪里都不占理。”
县令还是犹豫,毕竟这是自己地头,出了人命,自己定要担上关系。
宋安民见他迟疑不决,添把火道:“大人,他们不知您在此地,到时候真有人追究下来,就说是小的下令,要砍头,砍小的的。”
那县令闻言大喜,道:“很好很好,这样就万无一失啦。”
小翠站在窗户旁张望半天,见官兵起初时没什么动静,后来突然动了起来,纷纷弯弓搭箭,还有好些官兵燃了火把过来,那架势似乎要放火烧楼!
小翠吓了一跳,急忙叫宇文小姐来看。
宇文小姐走到窗前,见此情形,心中一寒,道:“武安县令好大的胆子,竟想杀人灭口!”
张羽起身走到窗边,仿佛和没事人一般,平静地看着楼下。
宇文小姐身后一随从道:“小姐,小的四人先去抢马,他俩留下助你突围,妥否?”
宇文小姐略一沉吟,神色坚毅道:“他们人多,马又在后院,就算你们抢到马,要从后院冲到前门来,亦是困难重重!”
小翠快急哭了,道:“小姐,他们真敢杀人吗?咱们真的要死了吗?”
宇文小姐虽是女流,然而此时极其镇定,责备道:“你闭嘴!宇文家的儿女,就算死,也不能掉眼泪!”
众随从听到小姐如此豪迈,心下顿生豪情,道:“小姐,我们几人就算粉身碎骨,也定要护你杀出!”
这时,只见那宋安民策骑立在门前,指着二楼道:“你们都给爷听好了,爷数三个数,三个数后,限你们乖乖束手就擒,不然,爷们可要格杀勿论,放火烧楼!爷可要开始啦,一——!”
小翠拼命忍住眼泪,心中暗自责怪自己,为什么偏偏要选今天来找张羽,不想竟会命丧于此!
宋安民继续道:“二——!”
小翠转身看着张羽,双眸盈泪,兀自忍住,歉然道:“阿羽,连累你了,来世我们再相见。”
张羽盯着宋安民,并未答话。
宋安民道:“三——,兄弟们,给我放……”
“箭”字尚未出口,突觉喉咙被人箍住,说不出话,出不了气!
众官军弓弩手都已经箭在弦上,只等他一声令下,谁知他迟迟不说那个箭字,奇怪之余,大伙都用余光瞟他。
不看还罢,看了更是惊讶——只见他那匹马上空空如也,人竟然不见了!
咕隆咕隆数声,一人滚到宇文小姐众人跟前,大家定睛一看,正是楼下那宋安民。
两个随从当即纵上将他摁住,将他脑袋推出窗外,大声喝道:“你们领队在这里,看谁敢放箭!”
宇文小姐和小翠还没反应过来,只见面前不远处站着张羽,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
小翠声音发颤,满面惊疑之色,道:“阿羽,他……他是你抓来的?”
张羽道:“他很坏,要杀我们,我先收拾他。”
小翠道:“你……你是怎么办到的?”
张羽道:“跳下去,抓住他,再跳上来。”
宇文小姐和小翠听得目瞪口呆,感觉眼前的张羽,变得极为陌生。
但是宇文小姐毕竟不凡,不待细想,立即转身看向窗外,从随从身边掣出一把长剑,架在宋安民颈上,道:“让他们不许放箭,快!”
宋安民莫名其妙被他们擒获,早吓得魂飞天外,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呆若木鸡。
宇文小姐见他脸色煞白,毫无反应,手上微微用力,道:“你不下令,立马杀了你。”
小翠在旁听着,吞了一口口水,如果无今日之遭遇,她绝对不敢信这话竟是从小姐嘴里说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