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叶天凌散了朝,回了寝殿。
他站在纱幔翻飞的寝殿内,寒潭一般的眸子一寸寸的扫视着殿内。
最后,目光落在床脚栓大狼的铁环上,久久地,一动不动。
直到,慕辰在殿外禀报:“主子,顾公子求见。”
叶天凌迟滞的动了动眼珠儿,沉声道:“宣!”
顾之行依然是一身红衣如火,掀开层层白色纱幔,缓缓走了进来。
站在那里,盯着叶天凌的眼睛片刻,问道:“她来过了?”
虽然是问句,但语气很笃定。
叶天凌实话实说道:“不知道。”
顾之行邪肆地一笑,“不用骗我,你的眼神可比上次见你时亮多了,也不再一身死气沉沉,不是见到她,难不成你又移情别恋了?”
“朕没有!从来没有移情别恋过,朕自始至终心里只有简儿一人!”叶天凌眸子危险的眯起来,“这一年,你把她藏了起来!”
他眸子渐渐赤红,白发飞舞,黄色龙袍无风自动,猎猎飞扬。
凛冽的杀气,掀起殿内的纱幔,如在狂风中舞动。
顾之行的红衣黑发被罡风吹的向后飞扬而起,他毫无惧色,痞里痞气的一笑,道:“藏起来?你还有脸质问我?你杀了她,杀了自己的孩子!”
叶天凌勃然大怒,嘶吼道:“朕没有!不是朕!是乌若雪那个贱人!”
杀气四溢,罡风凛冽,长发与袍袖齐舞,纱幔狂飞着纠缠在了一起。
顾之行微微意外,冷哼一声,吊儿郎当地道:“那也是你招来的!若不是你的纵容,她怎么有机会对简儿动手?”
叶天凌眸中的杀气如浮光掠影般褪去,继而浮现出心痛和自责。
风止,飞舞的长发、衣袍、纱幔缓缓落下。
“朕与乌若雪,只是……跟她赌气,朕对她一片赤城真心。不介意虞曦月对朕生母做的事,不介意她杀了百里啸天,一心想着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
可她呢?只因旁人说朕杀了虞曦月,她就不信任朕、冤枉朕!还亲手杀朕!还对叶景坤那般好,跟他来征伐朕,用命护他,他病了她日夜守护伺候,朕……”
他说不下去了,心痛,痛的他不能呼吸。
他想,那是她亲手捅自己一匕首的后遗症。
顾之行眼眶微红,道:“可你知道她为了救你,与叶景坤斗智斗勇,在回春堂暗室中为你治疗。她只身去卧龙山,冒着生命危险,为你取来九转还魂草!
不然,你哪里来的机会那般伤害她!
你可知道,我从水里捞起她时,她是如何一副惨样?二十几支箭贯穿身体啊!她的血已经流尽,她的心已经停止跳动……”
“啊!”叶天凌痛苦的从嗓子里嘶吼一声,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伸手抓住身边的纱幔。
“嗤啦”一声,纱幔被扯了下来,飘然落地。
顾之行往前逼一步,“你可知道,我亲手将那些弩箭取出,对她的身子缝缝补补,她的身体是如何的残破不堪?
你可知道,我亲手剥开她的子宫,取出那个可怜的死胎,那孩子是如何的凄惨?!”
“啊!不要,不要说了……噗!”叶天凌喷出一口鲜血。
鲜红的血,落在周围的白色纱幔上,零落如红梅残红。
他身形踉跄不稳,“嗤啦”扯下一条纱幔,跌到在地上,痛苦的蜷缩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