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子手推及腰际的篱笆双扇门请己,洛昭寒轻稍沾泥带汗的玉手拨弄了几许额边斜发,复是将脸上那由她故意散下的缕缕青丝别到耳后,入眼见去,那些院内小圃之中的枯枝细长细长挺立,既不是蔬果之属,又非灌木之姿,唯像花之植株。
洛昭寒再而看去茅屋,表而并三屋,是为左下置放的“7”,她小步而进,目光始终流连于那片小圃,问,“仁兄,此处可用以植花?”
“是的,拙荆颇是喜此,我便与她种下了这些,这已过盛日,皆已入凋零之期。”中年男子掩闭了篱笆双扇门便走进,看了看未见半朵俏花的小圃,道,满眼皆是欢喜。
“原是这般,仁兄与兄嫂定是令人羡慕的。”花儿凋落不假,洛昭寒见着,却已见中年男子的赤心,忍不得赞许道,“女子喜花者众多,却是少有如仁兄这般为其许下一片花圃的,我这么些年岁,所见也就仁兄一人。”
“唉,”中年男子年长,但应是少有被这般夸爱,这几句赞叹他对妻的心思后就醉了他半张脸,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道,“我这般之人也给不了她何物,也就只能做些这个让她开心些。”
“若是有心,何论物之品阶,”生于王族,长于王宫,洛昭寒所接触的奇珍异宝、那些所谓的凤毛麟角之物自是不少见到,然论起喜爱,多少可是能触及心扉的?故是对中年男子这微觉自卑之语听得颇为不愉快,驳道,“仁兄可想世间万物有何可与一颗真挚之心相以比拟?怕是未有。”
中年男子仿若就被点醒了似的,洋溢起了自信的笑容,道,“姑娘虽是年少,其见识倒非我等之及。”
“谬也,我就是有感而发罢了,”洛昭寒口露真情,未料得此一言,尚是惊讶了少许,讪笑而道,“说及兄嫂,我于仁兄在此说道了这般久,怎未见兄嫂?”
中年男子亦然摸不着头脑似地,待他望了望未见人影的茅屋,忽想及何种,道,“她应是与小儿去借换马车了,稍会儿便会回来的,不过我不放心,姑娘且进屋歇歇脚,我去寻她们回来。”
“好,仁兄且去吧。”与中年男子接触不多,言语也就寥此几句,然是深觉其心可诚可真可信,故是放下了最后那么一点戒备,弯唇而道。
“嗯,”中年男子说着便是将木叉给搁倒在了院内,随即匆匆出门向东去。
洛昭寒立于院中,稍见中年男子走得没了影儿,一个偏头便又将那小圃拥入眼帘,妆如柳叶的细眉轻轻蹙弯,眨眼之刹忽忆曾使得她看醉了的万花阁院,“遥夫人所居阁院那数不胜数的花可是遥侯亲种?亦或是令那些个花奴悉心栽培?若是如此,那遥夫人至少如此幸哉,然则母后呢?母后可这般有幸?”
伤愁涌上心尖,晶珠潸然而坠,滚烫地划过泥沙之脸,洛昭寒才回了神,殊不知自己竟是如此失态,幸是无人在旁,她赶而就着衣袖低头擦了擦,随后转身去向屋内,未再看小圃一眼。
茅屋虽有三间,但唯有中位那一间是敞开着,想是堂屋无疑了,洛昭寒便慢徐而往。
雪音府此时此刻尚是紧闭府门,府内之奴自那日纷自去司府默然领了责罚便是闭门自省着,甚者直匍匐于床榻上一动不动,像极了活死人。
由着府门大关,加之雪音府乃是洛昭寒的府宅,闲暇之时就少有人拜访,如今更是成了一座无人问津的“荒凉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