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灶房相通的便是正儿八经的堂屋,里面一闪一晃的灯亮昏昏沉沉,黄浑几分,并不见得多么白彻,然万物相媲比便不复初始,有这暗黑做底色,只一丁点明色也是天大的亮堂,如今那灯光似是被扩散了一般,照应了一星半点在浅离尘与浅柔葭脸上。
“既是掌灯了,便不是。”浅离尘本还犹疑自己的嘴巴几时如此灵验了,莫不是今日巧是天神降临他头上了,只一见那微光便消除了心中这番顾虑,哑声哑气道,“且出看罢。”
“嗯,”浅柔葭毕竟是小女童,甚有些不安心,只张合了一樱桃嘴,随而那一身反向质询的凌气就不翼而飞,唯有怯懦不少地耸起了弱弱的肩臂,可像极了停驻梢头的猫头鹰,她就这般缩去了浅离尘身后。
小小的身形躲藏在自个后方,却又紧紧跟着,宛像是大鸟对小鸟的庇护之景,浅离尘只随意地微微偏首就可感觉到那女童模样,对此,他瘪了瘪厚唇嘴巴,似觉烦乱与轻蔑。
罢去,俩人一做先锋,一做后盾地往着灶房与堂屋的通门而去,如燕盘旋飞于水面,悄无声息,却确实是前移着,慢慢地,离得那木门与光晕之带越来越近。
“咳咳咳―”这没何预想的抖烈咳嗽声像是休止符出现在了浅离尘与浅柔葭的脚步前,让他们几乎同时木讷而看去。
分外地又是几许声声,不同便是那咳嗽是变本加厉不说,浅离尘可听得那嘶哑之音,灰色幕布下的他皱起了眉,后方做站的浅柔葭自也是听到了些耳熟,细软小声问,“这、这是娘?”
“想是,”浅柔葭像是花骨碌一般地张开着眼睛,探去那未见影射的人影之光,尚且未可多加确定,浅离尘却已是如成竹在胸,简明扼要俩字便是迈出大步去,火急火燎了似地。
本可如雄鹰之翅一般予自己半点遮挡的身形猛然就是消失在眼前,黑色代替于他,浅柔葭半息的惊诧,紧而就跨腿相随。
踩着不安的步调,浅离尘与浅柔葭于瞬息之间便是抵至了通门之侧,就着顺棱而站,那昏黄的灯光就已拍打在脸上,瞅去一眼,堂屋门处席地跪身又俯首,背微驼的妇女之姿就烙在黑棕的瞳孔之中,恰是深夜而起的桃子,双扇的木门已经关得紧实,想是桃子适才从外绕进,此时已经将门关上,不知出于何故而令她此刻这般难堪。
仅是一见到此番之景,浅离尘与浅柔葭就已完全确认,心下再无任何的忌惮,张口就要呼出一声娘,怎料那头颅复是朝地点下几许,“咳咳咳―”的腔调便不可复止一般回荡在堂屋,惊得她身旁所立的唯一掌灯摇曳几下。
“娘!”见此情景,无需多言,是人懂得体贴关怀,尚有纯善之心者皆会上前委声相问,何论此等血缘相系之人,犹是见得浅离尘与浅柔葭不知何时就已齐步上前,喷呼而言,即是就到了桃子身旁,浅离尘速速就是蹲身而问,“娘,是怎了?可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