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远及近地，嘎嘎之声不觉间是来得突兀，在这安谧的河溪水地十分响亮，远是超出了潺音与水花，循而听来多半不是人音，非要是与人扯上什么干系，那也许是人声相以模拟何种。

不论是分张开腿蹲在岸滩上的浅离尘，还是规规矩矩站于其后的程枫，皆是一心塞满了好奇的天性，循朝着嘎嘎的源头溯看去，那是他俩的右傍，颇有些向外曲延的滩涂，上有密密麻麻向河溪折腰去的高高枯槁，可是遮挡了一大片视线。

浅离尘与程枫不得不向外拉伸了脖颈，侧侧看去，嘎嘎的音律回绝不止，有一青翠色感的物体顺来，细细看去，一点点的轮廓与如山般翠翠的颜色闯入他们相似几多的眼眸。

浮游而来的物体不大不小，像极了一只家养的大黄鸭，然其却又全然不一，且看其头顶金翠，亮晶晶的眼眸像极了黑暗中的星光曜石，细细长颈生有一圈看似是格格不入的白毛，浅离尘与程枫紧着眉眼相看其扑腾着翅膀浮来，只微怪的便是那翅膀怎觉是受伤了一般，不似是正常者，不过它更也是不与其他野性惯了的惧怕生人。

较于这慢慢悠悠而来的野鸭如此淡定得非比寻常，浅离尘则就是亢奋了，当即站而冲着后方的程枫呼道，“是野鸭！”

“是，可这又如何？”程枫尚未干涸的汗珠还在眼际滴滑，他眨了眨来瞅去道，紧紧盯看着自然天性的野鸭无忧无虑般地处于河溪间，也不知是不是察觉到了他们的存在，那野鸭就在不远处打住，不复前游，只在那一圈打着转儿，偶会潜潜水，似是在显摆般。

“长兄看它肥实，定是在这周遭过活得足好的，既是如此，用其来炖上一顿的汤，定然是鲜味的，还可用其来火烤一番，到时候出了油，再一边撕一边吃，皮酥肉嫩的，可是好吃的！”浅离尘侧着脑袋相说，凤眼却一直盯瞅着那野鸭的身影，而其脑袋更在飞速高转，时时都在配合着想象自个所言的场景，怕是不久就要掉出口水来。

程枫耳根子动动，是把浅离尘的意思悉数地明白了，却并不应允，全然地忽视了浅离尘脸上那一渴望舔舐唇瓣的模样，只催促道，“你想捉住它？那谈何容易，且还是快快洗濯一身，罢了归去就好。”

“怎就不易了，看那翅膀应是折了的，定难以飞来，既是这般，你且在此静候，只做是个石头一般，我且去河溪中相赶，等它扑哧到了你身前，你便着手相抓，这其实无异瓮中捉鳖！”浅离尘本是兴致勃勃，一想到若能以其做晚饭便是磨拳擦掌，然而程枫的话就像是盆冷水浇落而来，让他好感冷凉，别别嘴来道，“长兄你也不想想，我们若是一直都食野菜，莫说我们可能一直熬吃，且说娘之身可能经此？还不说那个日日吃不饱的，她不似我们，要是哪日吃得不顺了，该是刁钻地说了。”

“这……”程枫本觉自个是很有理的，却是不知浅离尘一说，他便被夹挤到了角落里，皱起了细眉。他是深知其意，桃子的身子骨尚待恢复，而浅柔葭又是长身体的时候，若是日日靠着那些野菜度日确实不是长久之计，能有这一只野鸭作为补给，那定然是无上好的。

程枫展露出自我纠结的样子，浅离尘知晓这是将其劝服的绝佳时候，便是声声相催，作势就来推搡着程枫往后退去几步，口口声声道，“长兄莫要再犹豫了，等你想好了，它就该扑哧着走了，我这就去把它赶上来，到时我们合力将其抓住！”

“……好。”程枫推推搡搡地皱眉，多少还是有些不愿，只是身后的力度一股劲地推他前行，终是消得他几分迟疑，便自个止步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