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琳琅挺胸如糙汉,气如吞吐云雾,口爆珍珠似地,字字句句都是掷地有声,那是少幼者听罢而免不得单颤一许的;众村人听得前语,只要是脑袋瓜灵活半多的便会晓得她这话到底何意,此等反逆的抛砖引玉,何人该悖逆?只齐齐地低首呼之,“顾巫祝。”
“希望我是让你们满意的,我虽初来于此,可于巫祝之事,早早掌控,期许能得诸人认可。”顾氏小妹许是不似顾琳琅一般凭借自个位居大巫祝之便傲然于物,也或许她明哲保身,不敢抢了顾琳琅的风头,说起话来始终是要腼腆些许的,多了份和气,她道,“是后不过期久便至年祭、春祭,彼时我、与大巫祝就可让你们知道了,也算得是校验?对否?”
其言虽然说是平易近人,不过从她口中道出来了,诸人却径自地低头缄默,不知是否疑心重重,亦或是借着顾琳琅地傲气,他们断不妄加多言,一时间的无人应答令得顾氏小妹颇有些难以自处,好是跟前的柳忠见状而道,“我们不敢,巫祝有心便好的,平日不拒我们于府外,可踏足而来便甚好的。”
“自是也,我定不会的。”不易有个人回允,话也不差,虽说听进耳朵还多少有着些微的讽刺,倒也顺着,顾氏小妹自不扇打,要知这若去了,那自个的脸面也没搁处了。
顾琳琅在一旁挺着个高个子,一身的冰霜,让人靠近不得,对于顾氏小妹的尴尬,她也是看在眼里,烂在心底,不闻不问矣,直是柳忠解了围,她方掀了眼皮子,道,“好了,带我们去村内转转,顺而让顾巫祝与你说上几多关乎年祭的事,毕竟是人已不同,诸多怕也有所改换。”
“随我来吧,”柳忠年老不岔,可他的眼力见儿不仅未曾伴随年岁的增长而降低,还越发的厚实,譬如适才,譬如现而自然地退去几步道。
对此,顾琳琅倒是颇为满足,脚还没踏出去,那空子就已腾出,自是令她扬眉着的,冲着一旁半点架子未持的顾氏小妹道着,“且去看看吧,这风轻羽在时,不论何种祭祀,好似便是由着他所领带备置的祭台与诸多之物,你且要记着他呀。”
“是。”二人随走在柳忠后方,自是并肩前行,可顾氏小妹在顾琳琅跟前总是矮了一截的感觉,不是她真的很矮,而是她甘愿默默地低低颈,后方跟来的众多村人也只当她确实矮了些。
“大巫祝!巫祝呀!”一派长龙之相的足多人顺顺序序地朝往着村内而去,不及那语笑颜开,不似那欢歌乐舞,也没有说说笑笑的亲和感,却也是难得的平静,尽管各有心思矣,然而这一行人尚未走出十步,一道横空而出的男声便直接了当地把这一切打破……
男声着实是突兀无比的,众多之人抬首瞪大了眼睛循着声腔看往通村的路道,只见得那窄小的泥路上,一灰衣粗布加身的中年男人奔着跑着挥舞着右臂而来。
“大巫祝!巫祝!”来人一头垢乱,好似是没有梳头的,其脸色也差得很,眼中尚是带有血丝,应该许久没有合眼着的说,只看他几度跌撞踉跄地跑来,险些没能及时止步抱得美人入怀,待得他稳住了向前而倾的身子,他方哈喘着大气,道,“巫祝呀,我等你好几日了,总把您盼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