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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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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面,霍寻率军突围,与岳钧顾铮合兵之后夺下襄阳城。走之前还是一片锦绣太平的城池,再一次回来,却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如修罗地狱般可怕。置身其中,遍体发寒。

霍寻边走边询问情况,他忽然看见顾铮,忙上前问道:“镜辞呢?我怎么没有看见她人?”

顾铮迎面走上来,闻言不觉疑惑:“镜辞么?我记得当时秦军缠我们缠的太紧,我就教人送她躲出去了。怎么?她跟你不在一处吗?”

“坏了!”霍寻心里咯噔一下,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抑制不住心中的慌乱,急声道:“她肯定是出事了!顾兄可还记得是1哪个人带着她躲出去的吗?”

顾铮闻言一惊,“当时情况不容乐观……镜辞……”

霍寻不等他说完,转身就奔过去问岳钧:“镜辞呢?顾镜辞呢?”

“夫人?主上,夫人她不是……”岳钧一怔,不可思议地望着霍寻:“主上,你的意思是说,夫人不见了……”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会出事!我特意让你们好好看着她!”霍寻没由得冲着岳钧发一通火,怒声呵斥道。

岳钧忙跪下,身后的副将也随着他哗啦啦跪了一地:“请将军恕罪!”

霍寻低声压制着怒气道:“算了,你们各自去做各自的事情吧,兴许……兴许她只是迷路了……”最后一句话不知是说给别人听还是安慰自己,有些低低的泄气与期许。

“当时,我们就在这里遭到了秦军围击。”顾铮与霍寻一同骑着马沿路寻找,他翻身下马,马鞭对着前方的山谷遥遥一指。

霍寻立在马背上眺望过去,前方是一片绿油油的树林郁郁葱葱,望不到尽头。他道:“最后一次看见镜辞,是在哪里?”

顾铮如实回答道:“那里,在山坡的树林里。按道理他们应该是绕着那片树林一直往上,避开战场。”

“树林?山坡?”霍寻低头一思虑,立刻决定道:“去山坡上看看。”

沿着山坡的小路走,果然是一片沿着山坡顺势往上面长的树林。他细心地查看着,发现地上隐约有脚步。前几日有雨水冲刷,这些脚步留下地十分清晰。顺着有些踉跄不清的脚步往上走。那些脚步深浅不一,十分凌乱,明显是走的时候十分仓皇慌张。

“顾兄,你们开战之前是不是下过雨了?”霍寻谨慎地问道。

顾铮点头,道:“是有些小雨,不过那一日已经停了。”

霍寻终于松了一口气,确定这些脚步的确是来自于顾镜辞和另一个人。他安心地顺着脚步往上走,曲径通幽,林中空灵寂静。忽然,他看见那一小片的明显脚步开始错乱,甚至没有规律,完全不像是人在走,倒像是……是在挣扎,在逃命!

他正在彷徨之时,他望见脚下有一小片血迹,仿佛被人当头一棒敲下,只觉脑中一片眩晕,到底是谁?!霍寻再也没有办法理智,他几乎是一路狂奔到悬崖上。只要一想到那些血迹,想到顾镜辞的挣扎,痛苦,叫喊,他都觉得心快要被撕成两半。

霍寻看见悬崖边上的刀鞘,那把匕首是他临走前交给顾镜辞防身的。他拾起那刀鞘,无声地抚摸着那刀鞘上的花纹,忽然想起来顾镜辞的一颦一笑。恍若刀割一般难受。

“镜辞,镜辞,是我不好,我不该离开你……镜辞……镜辞……”霍寻忽然沙哑着嗓子喃喃自语着,若是没有你,纵然有着万里山河,纵然我睥睨天下又如何?

“你确定……”七折绘彩珐琅屏风上面映着一个女子的姿影,萧子詹定定立在那里,静静听她开口:“那个女人,真的死了?”

萧子詹闻言心中一沉,还是道:“是,如公主所愿。她掉落悬崖,那万丈悬崖摔下去,非得粉身碎骨不可。”

女子忽然“咯咯”的笑了笑,一阵茶盏碰撞之声:“那就好,萧公子,你做的很好,以后就留在我楚国做事吧。本宫能给你至高无上的待遇。”

“至高无上么?”萧子詹漠然看向前方:“公主说笑了,所谓至高无上着,皇权而已。臣只是一介小谋士,不想染身官场,多谢公主美意。”

女子一顿,缓缓走出来。她挽着高髻,发髻上钗环珠饰,满头珠翠,华丽无比。一身正红色宫装,映着红唇更显妖艳似火,神情却冷若寒月。烈焰似火,冷如冰霜,本来庸俗不堪的红色被她穿出灵动高贵之感。她站在阶上睥睨着萧子詹,忽然笑一笑:“萧公子当真这么想?”

萧子詹向着慕容锦瑟一礼,肃然正色道:“长公主救过臣的命,臣不胜感激。霍夫人一命,已经是臣对于长公主的恩情得以相报。一命换一命,不是两清了吗?”

慕容锦瑟扯一扯嘴角,冷笑着看向萧子詹:“这么说,你是执意不肯留下来了?”

萧子詹自然晓得这话中的意味,这个女子当初施以援手就着实可疑,果然是杀伐果决,雷厉风行!若是自己不从了她,想必杀人灭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念及此,他忙躬身道:“长公主错了,臣只是不想与那些污秽之人为伍而已。士为知己者死,臣身为谋士,自然是希望得到赏识的……”

“哦?”慕容锦瑟微微抬眼,换上一副淡淡的神情:“萧公子自负清高,这也是情有可原的。我楚国列臣不多,勾心斗角之事也是鲜少发生。既然是这样,萧公子就住下了吧。本宫会为你安排好一切。”

萧子詹望着那个女子,忽然低声一笑:“是。”

“王爷——王爷——”前几日秦烨收到岳钧密函,要他速速派兵增援。秦烨知道是襄阳出了事情,二话不说就带兵赶过去。一连几日没了消息,又听闻霍家军主力受到折损,霍清婉在长安城里心急如焚。眼下得到秦烨要回来的消息,霍清婉连孩子也顾不得,忙奔到宫外迎接。

秦烨端坐在马上,一身银甲白袍,脸上满是疲惫之色。他只是冲着霍清婉微微颔首笑一笑,翻身下马却朝着身后的马车走去。

霍清婉伸出去的手僵在空中,脸上的笑意僵住。风呼呼地吹在脸上好像在掌掴她的脸颊。猛地,她杏眼圆瞪,清清楚楚地看见秦烨俯身从马车里抱下来一个裹着披风的女子。

那女子就这样安安静静地依偎在他怀里,而他,将她报的那样紧。就好像两个人,本应如此一般。霍清婉僵在那里不知所措,直到秦烨抱着女子到她的面前,她才清清楚楚地看见那女子略带苍白的美丽容颜——美丽,却又那么熟悉。

顾镜辞。

她心里纵然有千般疑问,喉间却仿佛被什么东西哽住了,无法再说出话来。秦烨倒是先开了口:“清婉,外面风大,先回去吧。她有些不太好,回宫去请御医来。”

最后一句话不知道是说给谁的,霍清婉痴痴地看着他,低声应道:“是。”

秦烨把顾镜辞安顿下来,霍清婉打了盆水坐在床边帮顾镜辞擦去脸上的灰尘。她脸上有些破皮的痕迹,有的地方还留着血迹。那呼吸,那样的微弱,若游丝一般,好像随时就会断掉似得。霍清婉见她浑身是伤口,不禁蹙眉道:“镜辞是出什么事了吗?怎么伤成这样?”

“她从悬崖上跌下来,还好她聪明,知道顺着藤条慢慢滑下来。那悬崖太高,底下又全是荆棘灌木,这才跌成这样。辛苦我去的及时,不然……”他微微一叹,站起来对着御医毕恭毕敬地一礼:“您先看看她吧。”

那御医如何收的这样的大礼,不觉一惊,把手搭在顾镜辞的手腕上一番细探。他捋着胡子沉吟许久,才站起来道:“霍夫人伤的不轻啊,这一时半会的,还得好好将养着才是。琵琶骨被折断了一段,这些日子万万不可行动,一举一动都需要人照顾着。眼下最最主要的,还是她高烧不退。这与霍夫人体质有关系,至于什么时候烧退醒了,尽人事,知天命吧。”

秦烨略一沉吟,霍清婉低声道:“那清婉去看看两个孩子,王爷先照看着姐姐吧。”

“清婉……你……”秦烨隐约是察觉到什么,还未开口霍清婉已经离去。他骤然叹息,挥挥手示意御医退去,自己一个人守在顾镜辞床前,不知在想什么,等什么。

她始终是闭着眼睛,似乎在笑,眉目之间却隐隐有着哀愁。她总是这样子,好像能够一眼就看穿他的心思,那种神情,淡淡的,单着嘲讽,讥诮。唯有对他,那是举世无双的温柔,是带着小女儿情态的依偎。英雄美人,一生一世,多么美令人羡慕的一对儿啊。

第一夜,红烛泪残,他凝神望她。

第二夜,寒夜风凉,他默然握紧她的手。

第三夜,雨打芭蕉,他临窗独立,祈求上天还她一命。

霍寻归来的日子是五月二十,那日,秦烨没有离开宫中半步,只是令人把诏旨交给霍寻。

“祁王口谕,霍将军与岳将军辛苦了,请将军队竹子城外十里,卸甲,交出佩剑,方可入城。”那太监谄媚着笑着。

霍寻冷笑一声,一旁的赵志云已经不耐烦了:“你他娘的说什么?我们……”

“败仗之军,有什么好说的?”傅越懒散地摆摆手,双手环胸回头挑衅地看着霍寻。

霍寻将佩剑撤了,当即解下自己的铠甲。他听见傅越的讥笑,回头道:“没什么可说的,若不是你们上当,我也不会前去救援。你说是吧,傅将军?”

傅越一时气怔,嘴角慢慢勾起一个奇怪的弧度:“怎么样,霍夫人的下落可打听到了?不会是因为霍将军结仇太多,他们报复到了霍夫人身上吧。那……可就是凶多吉少了……啧啧……可怜那么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

他话未说完,霍寻已经是一拳打上去。他那一拳出手极快,打的极重。傅越一个闪躲不及,被砸的一个踉跄不稳。他蹭了蹭鼻血,怒喝道:“霍寻!莫不是想反了不成?”

“我们这不就是在反么?!所以你以为呢,我霍寻有什么好害怕的?”霍寻冷冷望着他,一字一字道:“你再敢提一句有关镜辞的,我保证,你活不过今天!”

他将佩剑和兵符丢给那太监,直奔城中。只留下傅越和众将面面相觑着。梅雨时节,长安城被笼罩在烟雨之中。远处的山岚只看得清淡淡的轮廓,似面纱笼罩。天上落着蒙蒙细雨,城中的人纷纷撑着雨伞。只有他,身着白色的中单长袍,拼了命地往皇城的方向跑。他知道,那里有他要的答案,有他的希望,他的信念,他的坚守。

那一刻,他不是指挥千军万马的大将军,不是野心勃勃的反叛者,只是一个丈夫,一个渴望与妻子团聚的丈夫。

身上的伤,浸透了雨水,会痛,会痒,会感染,会发炎。他感觉自己的力气都要用完了,可是他不能放弃。也许,她正受着不知道怎么痛苦的煎熬,等着他去解救。

顾镜辞清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晚上了。

华灯初上,夜色未央。

她朦朦胧胧地抬起眼皮,看见了霍寻满眼的血丝与疲惫。他只是一身干净的黑色便服靠在楠木床边,眉眼俊朗依稀如当年初见,只是少了几分那时的耀眼,渐渐收敛了光芒。霍寻一只手握住她的手,一只手撑着头。他一动也不动,侧身凝神望着她。那双眸中闪耀着的微光里,有一个小小的自己。顾镜辞刚刚想要坐起来,无奈浑身没有力气,一动弹就觉得浑身酸痛着。

霍寻见她要起身才反应过来,忙把她摁下去,又是气恼又是心疼。他的剑眉拧成一团,忍不住质问着:“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子?”

顾镜辞怔了一会,才惊觉有滚烫的泪水落到她手背上。她望着霍寻,只觉满心的难受。分别数月,几经生死,原来幸福来的太突然也是带着心酸的。她低着声音说:“霍郎,你别难受了。我没事……”

“你没事?你告诉我你摔成这样你没事?”霍寻眉心蹙成“川”字,一声高过一声地质问:“到底出了什么事?”

顾镜辞微微一勾嘴角,调整了一个姿势缓缓道:“霍郎,你知道我是怎么摔落山崖的么?”微风拂过,灯火摇曳。四月的天气还是有些湿冷。霍寻望着顾镜辞意味深长的笑意,只是帮她掖一掖被子:“有人把你推下去的?”

“我自己跳下去的。”顾镜辞摇摇头,略带嘲讽地笑笑。

霍寻陡然一愣,不可思议地望着顾镜辞。她略略有些咳嗽,脸上带着些许潮红。霍寻连忙倒了杯茶,把她抱在臂弯里喂几口茶水,神色变了又变:“怎么?什么事让你这么想不开,要往悬崖下跳?”

顾镜辞微微讥笑,把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地说给霍寻听。霍寻听了只是蹙眉沉思,脸色沉得吓人。顾镜辞凝神道:“当时情况混乱,那人十分明显,就是想要我趁乱消失在世界上。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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