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醒来后自杀未果的皇后终于被提审了,不过却不是大理寺卿先提出来的,而是刑部尚书找上了门。
舞弊一案单只有木常德的口供还不能破案,充其量只能洗清木五爷父子和黎王的清白,而案件的其他情节木常德并不知道,目前唯一的知情人也就只有这位幕后推手了。
正好大理寺卿也想尽快提审皇后,便答应了。
不过皇后之前就服用过一次真言丸,加之精神本就受了刺激,如今也还在恢复期,真言丸中毕竟还有白棠的一些精神丝,会起到干扰脑电波的作用。
因此白棠建议暂时不要再给她服用真言丸,除非等她精神状态恢复到八成以上,不然很容易造成精神衰弱,更严重的是加速精神崩溃。
这可让两位掌司狱的大人苦了脸了,不用真言丸,那要如何审,皇后肯配合吗?
不过对方虽然已是废后,又涉及当年的巫蛊案和现在的谋害皇亲案,但对方毕竟还是大皇子的生母,君上的妻子,他们也不能对她动刑。
因此只能听从白棠的意见,抱着几分希望和侥幸的心理提审了对方。
因为昨夜醒来后对方有自杀倾向,所以狱官在无奈之下把人打晕后又给她上双手反绑了起来。
此刻木良晴身上还穿着那件凤袍,即便经过各种折腾,凤袍依旧平整如新,除了上边有一些土层和血迹外,倒也没坏或者皱掉,可见其质量和工艺了。
只是对方的头发经过反复折腾,这会已经松散下来,一半垂落一半半落不落的,几缕发丝落到额前。
木良晴并没有低垂着头,虽然她精神看起来很是萎靡,脸上也满是疲惫与灰败,但却似乎还想保留皇后的最后一丝尊严,挺直着腰背,漆黑的双目中带着些许血丝,幽幽的盯着座位上的三人。
当她目光落到白棠身上时,眼底的光芒越发的晦暗了。
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则被看得有些不自在,毕竟对方在昨天之前还是高高在上的皇后,今日却成了他们待审的阶下囚,而且看对方这态度,恐怕不好对付了。
大理寺卿悄悄的扯了下刑部尚书的袖子,示意他先问。
木良晴已经被押送到对面的椅子坐下,面对着三人。
白棠对上对方幽深的眼眸,情绪没有什么变化。
她便是如此,对于不相关的人向来不会多费感情,也难挑起她的情绪。
刑部尚书有些纠结了看着皇后,正犹豫着开口,便听皇后有些沙哑的嗓音道,“你们无需问,本宫什么也不会说。”说完便闭上眼睛。
大理寺卿和刑部尚书脸色一沉,虽然在预料之中,但还是觉得万分头疼与烦躁。
“皇……木氏,先不说其他,单杀人嫁祸,假造舞弊一案,便足够株连九族,你即便不顾自己,难道也不顾自己的亲人?”刑部尚书沉声道。
大理寺卿立刻添了一句,“君上下旨,荣王受召即将回皇城,您就不担心此事会连累到荣王么?”
荣王既是大皇子的封号。
刑部尚书闻言,立刻明白他多添一句的意思。
想到被降级的荣国公,顿时觉得可怜,若木氏真的会顾念亲情,也不会利用亲兄长之手来害人,拖整个国公府下水。
好在皇后还在意着唯一的儿子,听到大理寺卿的话,猛的睁开眼睛。
她咬牙道,“此事全是本宫所为,荣王并不知情。”
“口说无凭。”刑部尚书冷哼一声,继续道,“若皇后不仔细交代案情细节,让案情依然处于扑朔迷离中,那本官便也只能按照推测去查了,届时会查到谁头上……”
“你!”木良晴双目圆睁,一直如同死水般的眸子里终于点亮了两簇火焰。
刑部尚书见有用,顿时心下暗喜,面上却依然冷锐,继续刺激,“你曾贵为皇后,定然了解法律法规,更是了解君上的脾气,若此案不能速决,再拖下去会发生什么事情,大概你会比本官更清楚。”
木良晴的脸色唰的一片死灰。
她当然明白,当然了解,此刻心中也有几分懊悔。
当时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冲动的说出那些话来,虽然那些话的确是她的心理话,最不该的就是牵出贤妃的案子来。
以国君的性格与对贤妃的感情,若当初只是舞弊案的话还好,现在多了贤妃的案子,怕案件再拖下去,国君真会做出什么来,而首个被迁怒的绝对是她的儿子。
她已经没救了,但是儿子绝对不能步上她的后尘。
她用力的闭上眼睛,面上露出痛苦的挣扎。
三人只是看着她的表情变化,没有再出声,心底却已经有了结果。
果然,没过多久,木良晴睁开眼睛,此刻她仅剩不多的精气神似乎全被抽走一般,整个人越发的萎靡而颓废,连背脊都弯了些。
她狠狠的咬着牙,几乎从喉咙里挤出一个音来,带着深深的恨意,“问!”
大理寺卿和刑部尚书闻言暗喜,对视一眼后,刑部尚书轻咳了声,准备开始问审。
但这时候,一直没有发言的白棠却突然道了声,“慢着。”随后站起身,朝木良晴走去。
大理寺卿和刑部尚书都转头看她,却只见到她的背影了。
木良晴转头看着走来的白棠,双眸晦暗。
白棠从腰间抽出一根银针,飞快的扎入对方的百汇穴,随后道,“这叫测谎针,只要你所言非实,便会头疼欲裂。”
木良晴只感觉到有瞬间头顶微微的刺痛,如同被拔掉一根头发一般,她自己看不见也不明白怎么回事,但在听到对方的话后,顿时愤怒得脸色涨红。
“白!棠!”木良晴怒吼出声,下意识要站起,却被白棠一只手按着坐下。
白棠没有理会她的愤怒,转头朝着面露惊讶和欣喜的大理寺卿与刑部尚书看去,道,“可以问了。”
刑部尚书反应过来,也不先追究那什么测谎针了,立刻看向面容几乎要扭曲的木良晴,开始审问。
“木氏,你是否指示木常德杀害刘晋,伪造舞弊嫁祸黎王?”
“是。”木良晴狠狠咬牙。
“你为何要陷害黎王,可是与大皇子有关?”
“不是……唔。”她的话才一落,顿时就咬牙闷哼起来,头部下意识的摇晃了几下,面目扭曲,显露出明显的痛苦来,显然刚刚白棠说的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