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一个人?不值得?”
杨御成转头微笑,时月昙背靠马车,百无聊赖地闭目养神。赵抚兰正帮老马梳理着鬃毛,忙得那叫一个不亦乐乎。
看到这副场景的李试武不禁愣住了。
自古英雄出少年啊…
“秩序崩坏,无人救,无人可救,无人敢救…与其让它就这么烂着,我不介意去踢上最后一脚。”杨御成驻足于马车跟前,回身向那矮小身影喊道:“你叫李安子是吧?答应我,别变成一个跟你干爹一样混蛋…”
“啊?”正翻着小包裹里的一堆瓶瓶罐罐,搞不清楚哪个是“一日三次,合热水服下”的李安子被他喊得傻了一下。
“我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样了…”杨御成伸手指着半坐在地上的李试武:“那时我还是个孩子,一个不受待见的少爷…你懂的,孤苦伶仃,弱小可怜又无助的那种。”
“然后这个家伙有一天晚上点着灯笼,给老子讲了一整晚的鬼故事…一整晚啊!”杨御成痛苦地晃了晃脑袋:“就算到现在我都…哎,你知道那是什么样的心理创伤吗?”
微风吹过北风峡,众人愣在原地,挠着头目送着那白衣丑汉驾车离去。
李试武看着渐渐远去的车影,心中五味陈杂,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个…哪个是用来吃的啊?”李安子抓着满手的精致瓷罐,向周边的人不断询问着。
是啊,虽然回不去了,但依旧有值得我们继续活下去的东西啊…
“他们没说,应该是都得吃吧?”李试武扶着满是裂纹的土地站起身来。
李安子倒出一枚足有指甲盖大小,离得远远都能闻到苦味的黢黑药丸,喉头一阵鼓动。
北境三郡与风来州的交界之处,远本只是道路两侧有些植被与土壤的不同。现在却能明显看出空气之中似乎漂浮着一道薄膜,连带着外界的风景都隐隐有些扭曲。
穿过阵法屏障,眼前豁然开朗,赵抚兰手中的三枚铜钱铮鸣一声,从他掌中跃动起来。后方车厢中拉结一直悬着的心也终于落了下来。
“那孩子我认识…”拉结望着呼着仿佛透亮了几分,无比真实的清新空气轻声开口道。
“李安子吗?”杨御成转过头来。
“嗯,他是个狼孩,父母早亡,偶尔会去市场捡些别人不要的东西,本性倒是不坏。”拉结露出了沉湎于回忆之中的温柔笑容:“他也找到自己的家了,真好…”
“嗯,李试武是个好人,就是有点…哎,怎么说呢,不修边幅?”杨御成挠了挠头。
“你怕鬼么?”拉结突然抬起头来问道。
时月昙与赵抚兰也转面过来,满脸认真。
“当然不怕了…”杨御成皱着眉头,语气却有些不自然的发虚。
众人心领神会地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马车飞驰,一路无话。返程比来时快了许多,不知是不是这匹神秘老马跑欢了蹄子,找回了曾经的感觉,众人只花了一个星期的功夫便返回了天南乡。
这里依旧在戒严,乡外集镇也重新立起了简易寨墙,复国会是认得这辆马车的,由此也放开守备,任它长驱直入。
严格来说,他们认识的是赶车那人的丑脸,真的太有特色了。
不远处,早有一众身影在此地等候。
“御成哥哥!”阿闪开心地大叫一声,一个纵身飞扑就搂住了从马车后方绕出来的十全子。
下次能别喊着我的名去扑别的东西不?
杨御成叹了口气,扭头望向对面正叉着腰微笑的杨雪隐与刘惮。
这感觉真好,就像是…家。
他揉了揉阿闪的脑袋,深吸一口气,挥舞手臂打着招呼迈步向众人走去。
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