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室信任你们,你们却一次又一次,不知羞耻地辜负天恩。”陈露凝踱步在内堂台上,对着下面一众气势不凡的风云人物重重训话道。
“您说的皇室…是哪一个皇室呢?”陈愈身平静地微笑着,眼中却闪烁着细碎的光芒。
“哦?”陈露凝转过脸来微微一笑:“终于图穷匕见了?你若早些这样,我们之间的问题应该已经全都解决完了。”
“请原谅我的无礼,三姑。”陈愈身苦笑着摇了摇头:“我要对付的敌人实在是太多了,父亲也不肯站出来表态…每当闭上眼睛,我就会有种尸山血海倾轧而来的错觉,由不得我不紧张。”
“我很乐意当你的谈心对象,好侄子。”特意加重了最后三字的陈露凝继续说道:“你确实需要好好睡一觉,白天说梦话可不是什么好事…”
“不管这些,我有最后一道两全之策…但是,我需要再次确认你们这帮阳奉阴违的家伙心里到底都在想些什么。”陈露凝环视台下众人:“来点所谓的“肺腑之言”吧…崇王府替你们开了个好头,不是么?”
静默,鸦雀无声。
“那就直接跳过问答环节吧,反正我本来也没打算听。”陈露凝撩了下头发,铁靴敲打在木地板上,清脆的回声响彻堂内:
“选吧,我?还是云响?”
无形威严如龙翔虎啸。
台下依旧无声,唯独立在众人正中的陈愈身转了转眼珠,脸色陡然一变。
“那位大人…她来了么?”冷汗从陈愈身的鬓角滑落,搞得他说这句话时尾音也有些颤抖。
“我不灭,雷行王朝不灭。”
陈露凝微笑着,答非所问地回了他一句。
“崇王府十二部,愿效死力!”推金山倒玉柱,陈愈身二话不说直接跪倒在地。
其他人脸上的惊容也跟他深深埋在地板上的那一副差不了多少。
“观天世家,听候中郎差遣!”
“尘箓世家,全凭殿下调配!”
“福祥世家,忠心未变!”
哗啦啦,四大世家一跪,剩下的那些各方势力的代言人也不得不参与进来了。
宛如风吹稻田,宛如雷鸣惊蛰。
“呵,很好。”陈露凝呵呵一笑,看都懒得再看这帮撅着屁股颤抖不止的大鸵鸟,迈开轻盈的步子跨过人群向着门外走去:
“首先…我们有个小问题需要解决。”
齐声唱诺,响彻云霄。
云响西陲墟螺县外,此地是整座富饶瑰丽的云响州之中少有的贫瘠之土,也是菩提残部经历毁灭性的打击之后退守的最后防线。
“到启程的时间了,殿下。”酪绵理了理衣衫,跪到帐帘跟前恭恭敬敬地报了一声。
“我听到他们叫你果果…这是你的名字么?”三轮纱夜掀开幕帘,浅浅笑道。
“呃…是,这是卑职的乳名。”酪绵愣了一下,也不知道对面这位来头不小的美丽少女问起这个算什么意思。
“我可以这么叫你么?”纱夜问道。
“当然可以。”酪绵单膝跪地,单掌贴合心口,深深埋下头颅恭敬答道。
“谢谢你…果果。”纱夜笑了笑,走出帐外轻轻将她扶起:“叫我纱夜就可以了。”
酪绵愣了一会,也不知该怎么反应。
你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纱夜轻叹一声,不再多说什么。
“行こう…我がしもべよ…”默念回荡,贫瘠之地暗影浮动,如泡沫一般涌动挺起。
那不是太阳下的阴影,而是由无数虚子堆积而成,宛若山岳的巨大墙壁。
三轮纱夜眼中有微光闪烁。
忌,我现在还没有颜面去面对你。
但是…总有一天…
魔教精锐,踏上征程。
星烁州,古战场遗迹。
大地染血,晴空染血。
也许只是我的眼睛上染了一层血?
是谁的呢…又有人死了…我知道你们每一个人的名字,我知晓你们每一个人的过往。你们每一个人,每一个人都是我不可或缺的朋友。
现在,你们为我而死。
无数闪着空虚荧光的手掌托住了缓缓倒下的时月昙,如同飘荡的海葵。
即使如此,你们依旧在支持着我。
睁开双眼,时月昙望向那处于血肉风暴最核心处的模糊身影。
我愧对你们,但是…
这一切,必须结束。
墨龙鳞甲散去,掌心与掌心贴合,那自虚空处诞生的手掌却远比自己的要温暖得多。
“黑流…逆斩!!”
血雾谱写哀歌,青瞳绽放月光。
星芒,永为你闪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