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真的靠谱吗?
首先是极端考验心理素质的两连停,赤目上人尚未挥剑时,雪隐倒是为了分析焰墙棋盘的性质停过一次。但当那夺命白光几乎是次次从自己头皮旁边擦过的时候,站着不动可就是一项非常需要魄力的选择了。
只能信她了,我这不是还没被砸到么?不知为何,这声音中有股能令人相信的力量。既不是魅惑也不是威严,从浊世行反馈的直接感官看来…声音的主人应该是我的母亲。
但她绝对不是我娘,我娘既不是修行者也不是学者,怎么可能会说星烁古语?血脉这东西可是相当复杂的,哪怕未曾谋面,孩子也不会分不出自己的生母与其他女性。
“母亲”这个词可以用来诠释很多东西,如果云响有地母神的话,那么风来州应该也有…她会是风来么?还是…真正的造物主?
亦或是某位游荡神只?
“停。”按照指示走完路线,这回从心底泛起的温和女声连老家话都懒得说了。
雪隐叹了口气,抬头望向悬浮不动的漫天红雪,以及破云而出的鼎盛日头。
不是错觉,白光,或者说赤目上人挥剑的方向确实离我越来越近了。一开始还是游离在周围的随机方位,随着我越走越深,祂预测出我具体的行动路线了。
只是…还需要些许实践。
神秘女子与赤目上人之间并不相容,祂们都不知道彼此接下来将会走向哪一步。
停,白光落,未在开口处。
祂猜错了,或者说是错误的人在错误的时间点走出了黑焰棋盘。我没有那么好的脑子,计算不出联通赤目上人的八卦棋格有多少,自然也测量不出白光落到自己脑门上的几率。
但我有种预感,或者说是直觉。
很快了,真的很快就要来了。
“等。”那声音平淡说道。
等…是停的意思么?
呼——————…黑焰,变阵。
轰隆!!白光猛然砸落对向开口。
雪隐僵着肩膀吞了口口水。
接下来呢?
无声…
呼——————…黑焰,变阵。
轰隆!!白光再次砸落在开门前方。
无声,白光砸落,无声,白光砸落。
就像进了游乐园的鬼屋一样,后面虽然有扮成鬼怪的工作人员在张牙舞爪地追逐着你。但你心底清楚,他们永远都抓不住你。
这就是规则,令人安心的规则。
我会是那个嘲笑死神的人吗?
开门,闭门,白光砸落。
雪隐闭目垂头,颜面紧对地板。事到如今祈祷又有何用?世上只存在希望与绝望,以及它们之间的两极翻转。结果不是黑,就是白,人们能做的只有静候聆听它的审判。
无声…令人发狂的寂静。
开门,闭门,无…
“雪隐?”
这声音…不是她。
是男人的声音,而且就来自我的正前方。
雪隐倏然抬头,满脸不可置信。
“你是…杨雪隐?”那人也同样跟分不清现实与梦境似的颤声说道。
那是个…看起来年纪比我大不了一轮的俊朗青年,穿着非常不合身的宽大战袍,暴露在外的健硕上身尽是蜿蜒蜈蚣般的狰狞伤痕。
他是谁…?很熟悉,但…他是谁?
赤目上人一如既往,抬手高举起那象征着时间冷酷无情的白玉琉璃。
砸落,剑痕如羽,白光遮天。
来了,就是这一回,终于来了。
眼见铺天盖地,仿佛要吞噬整个世界一般狂暴嘶吼着的恐怖白芒漫卷而来,那不知为何竟然能突破焰门,来到雪隐所在之处的青年仅仅只犹豫了一瞬间…
仅仅只犹豫了一瞬间。
接着,他飞身跃到雪隐跟前,像迎风招展的猎猎旌旗一般扯起腰间长袍,伸展四肢尽量扩大自己的体表面积…
“抱歉,孩子,我现在能给你的只剩这道影子了…”他并未回头:“你一定…”
轰隆——————白光呼啸。
雪隐尖叫着,蜷缩着,死死贴在那神秘青年为他展开的影幕之下。涕泪横流地,歇斯底里地宣泄着憋闷了许久的恐惧与绝望。
从满盈城到白曦城。
从风来州到云响州。
从幼时的花园,到长大后的铁与血。
担忧,踌躇,畏惧,不甘。
守在自己面前的身影开始一点一点地等比缩小…一点一点,不快,也不慢…
他是谁?他是谁?他是谁!?
雪隐于光中高扬头颅哭号咆哮。
我真的…好害怕。
我真的…
“lut‘nesbyá…准备战斗。”
光芒渐散,心底柔声再次响起。
雪隐双手撑地,怔怔地盯着面前地面上宽大罩袍中一抽一抽的虚弱婴儿。
泪水砸落,激起红雪飞灰。
呼——————…黑焰,变阵。
雪隐迅速抱起那由不知名讳的青年所倒退而成的娇柔幼芽,为其裹好衣衫,紧紧缠在自己胸前…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但有些事,不必通晓理由。
一如此刻,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这是最后一道门,生门。
由他人托付而来的生门。
柔声飘然再起。
“mue‘locàquat‘màquat…”
愿朝阳永为你闪耀。
开门,进,白光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