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拦他,小吏倒也松了一口气,不多时便消失在了他们视野的范围内,再见不着踪迹了。
“你没必要增添羁绊来约束自己。”宗妙纹忽然意味深长地说了这样的话。
他心下默然,微颤的指尖显然出卖了他真实的心情。
“我知道你已经尽力想做的更好了,如果没办法,就保持眼下吧,至少不会连你的良知和理想也被毁掉。”宗妙纹叹气道。
“原来你都知道了。”
她很了解人,或许是任何人都包括在内。
“我并不是全都知道,只是也并非对你一无所知,就算是在这里的你,与霞儿有不尽相同之处,你也有独立存在的意义。”宗妙纹郑重其事抒发出己见,此时她已明白了眼前之人的忧惶。
可是临别在即,似乎她的理解有些迟了。
多尽一份心力,便是她眼下唯一能做到的了。
“我虽有部分记忆,却没法与庞泽罅一般无二,妙纹,此时此刻在你眼前的不是他,也不是往后你将遇见的别人……妙纹,你会记住我吗?”骆孤辰脚下一停,忽地回头深深地注视向她,他语境凄凉,竟是欲说还休。
“我会铭记你,此刻的你。”她道。
他们终将成为过客,或许还有再见之时,但那时兴许便不是眼下的彼此了,每一样事物都在这世间流动,随着岁月推移,不断被转化为另一种形式存在着,但她会在心底永远铭记住此时眼前的他。
无关一切,终将成为故人。
他还有良知,对自己的所作所为还有一线的犹豫挣扎,并为此相当痛苦。
大致的脉络可以勾勒出来,但细节仍综错复杂到难以想象,毕竟她对这位面的还所知甚少,看到的或许连冰山一角也不及。
他保留有一线良知,她便仍对此人抱以一分信任。
这是她无法化解的苦难,只能如雪覆红梅,带来浅薄的慰藉,她冰冷的情感也将消泯于这片泥泞,只保留于今后未必会记得清细枝末节的回忆里。
抛却如失魂落魄的苦闷,骆孤辰自嘲轻笑了一声,便施动术法,将她挑选的孤独地狱夺来,寄存于枯骨琉璃,也就是那破烂的石碗中。
“我没法伴走向你的终点,我们是彼此殊途之人。可我希望,我的赠礼能尽可能陪着你走远一些,也想你看到它的时候,会想起我。”
他扬了扬雪腕间的黑绳赤色玛瑙珠,此刻骆孤辰眸光前所未有的澄澈,眼底闪着微亮的光。
“虽然它只是我做的仿制品,但它对于我而言,也意义非凡。”
“可你曾经说要把它还给我?”宗妙纹轻松地笑了,她推搡着他,两人保持有一定的距离并肩而行。
“它是我的,我不会把它还给你,也不会让任何人从我手里夺走它,谁也不能!”他也笑了,难得敞开心怀,破碎了原身皮相生来的冷漠矜持,也不再是沉郁哀怨的美丽。
此时的红衣人顾盼神飞,竟犹如色彩鲜艳的红花石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