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喻彦回了府,母亲已经去休息了。最近他母亲天天为姐姐操劳,晚上也睡不好觉,累得都瘦了不少,人也没精气神,所以她晚上睡觉的时辰便提前了不少。
“回来了?”右相瞧见他进来,只抬了下头,手里批阅的动作不停。
“嗯。”
右相也担心女儿,恨不得把女儿接回来或者天天去嘉亲王府探望,只是现实不允许他经常去,他待在家里便时时想到囡囡,担心她吃不好,睡不好,有没有难受,哭了没有……心神恍惚之下处理公务的效率难免会低下不少,几乎每晚书房里的灯都会亮到很晚。
左喻彦上前几步,替父亲把灯拨亮了一些,又将窗户关小了些,觉得吹进来的风合适了,才坐下来。
“见到了和乐郡主?”
“父亲……”
“不用解释了,我是你父亲,怎不知你的心思?若不是喜欢,你当年何苦跪了一天,求我允了这门亲事。”
右相放下了笔,揉了揉有些酸痛地手腕,看着眼前芝兰玉树的儿子,心中感慨。
几年前恪王上门的时候,他和夫人是坚决不同意的,先不说这两人根本就不认识,就说这和乐郡主,从小就身体不好,谁知道这姑娘什么时候就去了?他们可不想自己的儿子有个丧未婚妻的名头,可谁知一贯听话的儿子竟然头次忤逆了他们,在院前跪了一天一夜,腿都快废了,他虽然不说,可为人父母的,哪能不知道他对和乐郡主有了情愫,心中又急又气,可到底不忍,就顺了他的心意。
如今和乐身体好了,也是一件好事。
挑个时间和恪王商量下,把婚事办了,女儿的婚事他没办法,儿子的他希望他能如愿以偿。
左喻彦有些羞涩,可还是回答了父亲的话,“确实见到了。”
右相瞧着他少年幕艾的样子,露出了这些天第一抹笑,将他的想法提了。
“不急的,父亲,我与郡主没见过多少次面,等时间久了再说也不迟,再说了,姐姐心情不好,我又岂能在这个当口提这件事?”
左喻彦没说和乐郡主想退婚的事,说了其他的理由拖时间。
“你姐姐不会介意的,她高兴还来不及,说不定知道了就会精神起来。”说到这,右相突然颓了一下,左喻彦心里也很是难受。
姐姐从小待他极好,如今姐姐遭了这么大罪,整日以泪洗面,他愤怒难过地不行,试了很多方法也没让姐姐开心起来。就算笑了,也是安慰他们、宽他们心的假笑,他们如何分辨不出?
右相只颓丧了一下就继续说下去,“至于你说得别的,你的婚事那自然是随你心意,你什么时候决定好了,为父再什么时候上恪王府。”
“多谢父亲。”
左喻彦眼睛有些湿润,他望着逐渐变老的父亲,心中酸涩不已。
他何其有幸能成了父亲的儿子,父亲慈爱,母亲温婉,姐姐美丽大方,他的人生没有什么不好的,从出生开始就是别人羡慕的对象,如今连需要权衡利弊的婚姻都能随他做主。
他垂下头,眨眨眼,将泪意逼回去。
“父亲,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您早点休息。”
“嗯,就一点点了,你去吧。”右相拿起了毛笔,继续批阅起来。
左喻彦退出了书房,望着在灯光下的操劳的父亲,泪意又起来了,他没再看,离开了。
今年的科举,他必要取个好名次,到时候,进了官场也能替父亲分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