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说完,成秀珠便哈哈一笑,弄得他『摸』不着头脑;只听成虹玉说道,“什么少爷啊小姐的,听着如此生分,你是爹爹十分中意的人才,我还想跟着秀珠叫你一声阿龙哥哥呢。”绍兴话本就温婉动人,从她口中说出更是像曲子似的;成金竹看了三妹一眼,也笑着点头,跟着说道:“三妹说的是,咱们应当与自家兄弟没有差别。”
“哈哈。”俞修龙不禁笑了,见成金竹与自己年龄相仿,便说道:“既然你们不嫌弃的话,那我就叫一声金竹兄,叫一声三妹,可以吗?”
“当然可以。”成金竹在桌边坐下,吩咐下人道:“俞兄既然苏醒,还是叫大夫过来看看吧。”他话音刚落,一名小厮便急忙忙跑去叫大夫了。
成虹玉站在旁边打量着俞修龙,轻轻微笑,瞧他嘴唇干枯,想必很是口渴,便亲自倒了一杯茶给他,“阿龙哥哥喝点儿水吧。”她双手一伸,显出右手腕上的彩玉镯子来,缤纷灿烂,如若霓虹。
这位成家三小姐亲自递茶,俞修龙可是受宠若惊,忙慌不迭接过,佝偻着腰说道:“多谢,多谢三妹……”他从小到大都在乡野地里,后来在军中也都是些糙汉子,大大咧咧自在惯了,此时陡然被这么多人围着成为众人的中心,显然有些不太适应,感觉浑身好不自在,又不知怎么说话,只好手捧着杯子慢慢喝起来。
杨云亮叫人替俞修龙掖好枕头、被子,让他向后靠着,待他躺好后问道,“俞兄弟,这次爹在朝鲜的情况如何?”
俞修龙便一五一十地说了,犹豫半晌,还告诉他们成银笙战死的消息。待他说完,屋内气氛立时变得沉寂起来,落针可闻。杨云亮低头不语,眉头微蹙;成金竹则眼望着屋顶,缓缓叹气;成虹玉双目一红,眼眶立时闪烁着泪花;而成秀珠听闻这等噩耗,更是直接扑进姐姐怀里嚎啕大哭起来,香肩耸动,恁的叫人心酸。
“珠珠,人死不能复生,你别太伤心了。”俞修龙不知该怎么劝慰他们兄妹四人,只能从最熟悉的秀珠开始。
“阿龙哥哥莫怪……秀珠这丫头自小便和二哥极亲,所以……唉,二哥他真是个不好的命……”一边说着,成虹玉也拿着帕子拭泪。
“唉……相比成银笙,自己大概算是好命了吧。”都说闻名不如见面,俞修龙曾想会一会这个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人,看看他的真面目。不料他却年纪轻轻丧命于辽东;而自己虽说数次陷入险境,但总归是命不该绝,顽强地活下来了。这一定是天命使然,人能为之奈何?
吃午饭时,由于俞修龙无法下床,便由小荷端饭喂他。俞修龙除了被秋彩和『毛』『毛』喂过饭,还没有被其他人如此服侍过,很难为情,吃一口便谢一句;小荷听他如此客气,抿嘴咯咯笑,“小官人勿要客气,说的我羞喇喇……”
绍兴姑娘温婉体贴,心思细腻,她们果真将俞修龙侍候的无微不至,喝茶、吃饭皆不用他自己动手。这几日与她们两位侍女相处,俞修龙倒学了不少绍兴话,初时尚有些难懂,时间稍长,交流已几乎没有大碍。
“小荷,歇了大半个月,我的身体好很多了,多谢你每天给我喂饭喂『药』。”
小荷亦高兴道:“小官人是府上贵宾,能服侍你是小荷的福气。”
身体康复,俞修龙终于能下床走出门去,只觉屋外阳光明媚,院内花草散发着芬芳气息,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通体舒泰,心旷神怡。
小荷见状,走到他身边来,“小官人,我陪你走上一走吧?”
俞修龙却想她这段时日侍奉自己颇为不易,便摆摆手说:“不必了,你这几日辛苦了,好好休息休息。”说完,他便大步跨了出去,可能是这些日子在屋内呆的太久了,闷的不行。
“哎!”
小荷见他如此心急,无奈摇摇头,回屋收拾碗碟。
“哇,真是气派。”
俞修龙沿着游廊穿行,四通八达,两侧无不是雕梁画栋,还点缀着花草鸟雀,实在是精雅壮丽。他走走看看穿过了几间大房,不觉来到一处极大的院子里,视线陡然开阔不少。俞修龙估『摸』着这院子有两个半古家大院那么大,当时就惊得合不拢嘴。在这院子当中有一片湖,因而有一左一右两道汉白玉桥,成家的男男女女从上面穿行,井然有序。
“这湖中竟然有一条金龙……”
俞修龙一见那条金光灿灿的龙立时便被震撼了,那龙在湖水中张牙舞爪,好似要腾空而去。
“哎呀,它竟然会动!”
那条金龙好似活物,随着湖中喷泉起落,机括“喀喀喀”响着,变化身形,时而做“飞腾冲天相”,时而做“漫步云端相”,时而又变作“蛟龙入水相”。
俞修龙想走近些去『摸』那条金龙,忽觉身后有些异状,说时迟那时快,他惊而回身,只见身后不远处站着几名拿剪钳、笤帚的家丁和手持托盘的侍女,他们盯着自己,眼中满是戒备之意。
他看看四周,自己身边围来的人又多了一些,约『摸』十人左右,想必他们是把自己当成闯入府内的外人了。
“我……”俞修龙想赶紧解释,可一口气被堵在嗓子眼儿,怎么也发不出声来。
原来这些人自体内散发出无形气劲,此时数道“太元真气”交叠在一起,互相感应,顷刻盈涨,仿佛织成了一面绵密如云的大网,汹涌而来。
俞修龙陡然感受到这扑面而来的压力,体内“刚阳之气”立即反抗,想要把这股力量顶回去。可毕竟成家上下这么多人,真气层层叠叠,密不可分,而且感应之下越发增强;俞修龙重伤初愈,体内的力量根本发挥不出多少。此时他浑身上下被一股大力压制,如被铁链捆紧,锁颈锁喉,不一会儿便觉酸痛难耐,双手、双膝都剧烈颤抖起来,摆个不停。
“……”他想喊众人停下,可是越分神就越提不上劲,只能拼命运气抵抗,此刻已被众人合力压制得大汗淋漓,根本喘不过气来,一张脸渐渐憋成紫红『色』。
“我……快……撑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