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猛道:“皇帝有皇帝的考虑啊,李德裕太有能力了,可能也会威胁到皇权,为了保险起见,所以外贬。他一生历经唐朝宪宗、穆宗、敬宗、文宗、武宗、宣宗共六朝。一生仕途跌宕起伏,与‘牛李党争’纠缠不清,集清名与污名于一身的大唐名相李德裕。大诗人李商隐称他为‘万古良相’。”
独孤信道:“纵使他是万古良相,可私德不守,贻害无穷。范祖禹评价说:‘李德裕之相武宗……大中以后无能继之者。’范仲淹评价说:‘李遇武宗,独立不惧,经制四方,有相之功。’然而,李德裕虽恪守公德,誉满天下,却又因私德失守,招致谤满天下,污名留存。李德裕用权单凭好恶,这就很容易为自己招来非议。元和年间,李德裕的父亲李吉甫曾与时任翰林学士的吴武陵有过节。会昌五年,淮南节度使李绅弹劾吴武陵的侄子——江都令吴湘盗用征粮钱,并强娶所部百姓颜悦的女儿,而颜家的嫁妆其实是送给吴湘的贿赂。李绅认为吴湘所犯的罪状,依法应当处死。当时人们多认为吴湘是被冤枉的,谏官也呈请朝廷派大臣重审。然而,李德裕因与李绅交好,对吴湘有偏见,所以对此案‘以为无与夺’,既不复查,也不重审,就批准了李绅的奏章,处死了吴湘。可见,李德裕用权‘好徇爱憎’,有失公允。”
石猛道:“按说李德裕那样的脾气秉性,‘牛李党争’不应该是他一手策划与参与的。”
杨逍道:“这‘牛李党争’说来话长,它起于宪宗朝,当时,朝廷方以‘贤良方正、能直言极谏科’选拔人材,举子牛僧儒、皇甫湜、李宗闵三人在对策中痛斥政治腐败、贪官污吏的种种罪行,确实触及到当时的社会弊端。他们的策文被主考官杨於陵、韦贯之评为上等,要求朝廷优先录用。宰相李吉甫对此大为不满,认为三人的策文是危言惑众,诋毁朝政,向宪宗皇帝弹劾主考官杨於陵、韦贯之和复试官裴垍、王涯等四人评卷不公之罪。宪宗皇帝依宰相李吉甫之言,将杨、韦、裴、王四人贬出朝廷,举子牛僧儒等三人不予录用。朝野哗然,民情鼎沸,争为牛憎儒等鸣冤叫屈,谴责宰相李吉甫妒贤忌能,对朝廷构成一股强大的政治压力。宪宗皇帝为了平息风波,于同年把宰相李吉甫贬为淮南节度使,把先前贬出的翰林学士裴垍召回担任宰相职务。经过这番黜升进退之后,朝臣之中自然形成了以‘直言极谏’考试为起因的对立派别,在此后的一切政治活动中均染上了对立两派的政治色彩。两派的政治主张和政治活动,各有得失,历来论者均就事论事,是其所是,非其所非。在元和年间,两派政治斗争的焦点是如何对待藩镇割据问题。李党主张平叛,牛党主张安抚。在这个问题上显然李党是而牛党非。由于宪宗和当权的宦官支持平叛,故此元和年间李党在朝得势。这一时期,李德裕、牛僧儒尚未进入朝廷供职,派系斗争色彩尚不浓郁,故元和年间还是所谓‘牛李党争’的初期阶段。后来,牛党人物礼部侍郎钱徽主持进士科考试,另一牛党人物右补阙杨汝土为主考官,录取进士一十四人。其中有牛党李宗闵的女婿苏巢、主考官之弟杨殷士、牛党宰相裴度之子裴撰等‘关系户’,他们均登甲第。前任宰相段文昌向穆宗检举此次进士录取不公正,有打通‘关节’的舞弊行为。当时李德裕及元稹、李绅均在朝担任翰林学士之职,穆宗询问李德裕有关‘关节’、‘舞弊’之说是否属实,李德裕表示肯定,元稹、李绅则异口同声地责其不公。穆宗又另派官员复试,结果原榜录取的一十四人之中,只有三人勉强合格。为此钱徽、李宗闵、杨汝士均遭贬逐。‘牛李党争’之始由进士考试而起,牛李二党结怨之深亦因进士考试而成。从此牛僧儒对李德裕怀恨甚深,牛李党争进入了斗争激烈阶段。”
石猛接着问道:“那出现这么大的误会,双方应该好好解释一下的,怎么后来牛李二党的斗争愈演愈烈呢?”杨逍道:“后来的事情我不太熟悉,还是让信儿哥哥讲给咱们听吧。”
独孤信笑着道:“李德裕体恤民情,关心百姓疾苦,在做地方官的时候,口碑甚好。长庆年间,任浙西观察使时,他废除境内规定祀典以外的寺庙一千零一十所、私邑山房一千四百六十间,减轻了百姓的负担,堵塞了朝廷赋税的漏洞,增加了国库收入。还上表敬宗废除了浙西进贡金银器皿及丝织品的诏命,受到百姓的热烈欢迎。他还主张强化朝廷权威,维护国家一统。唐文宗开成年间,他出任剑南西川节度使,第二年吐蕃将领悉怛谋将所统治的维州归附唐朝。德裕当即派兵接管,入驻维州。并向朝廷奏陈用兵制敌、巩固边防事宜。时任宰相的牛僧儒,认为唐与吐蕃已结盟好,不宜违约开衅,制造不和。唐文宗听从了牛僧儒的意见,诏命李德裕撤归驻维州之兵,并将降将悉怛送归吐蕃处置。唐与吐蕃虽然结盟,但大和四年吐蕃毁约攻唐,掠夺人畜,侵扰边境,唐朝单方面遵守和约,已经毫无意义了。牛僧儒对此事的处置,反映了牛党一贯的妥协退让策略。这件事大大激化牛李二人的矛盾。文宗驾崩的第二年,唐武宗李炎继位,建元会昌。牛党失势,李德裕自淮南节度使入朝为相,开始了李党独掌朝政的时期。李德裕深得唐武宗信任,唐武宗对他是言听计从。李德裕从政以来,从未有过这种‘风虎云龙’的际会时刻。是时回鹘在北方受挫,整个部落向南迁徙,过着艰难的徙荡生活。唐武宗采纳李德裕对该部落的怀柔之策,一方面给他们发粮赈济,拯救艰危;另一方面又明查暗察,防范有加。在处理唐朝与周边少数民族的关系方面,这是一种正确的决策,当时受到好评。对于那些寇边抢掠,扰乱内地社会安定的部族,则采取极强硬的手段,予以坚决的回击。会昌三年,回鹘另一部族首领乌介克汗,率众大肆抢掠云边之北地区,李德裕立即命河东节度使刘沔与幽州节度使张仲武联合讨伐。刘沔部将石雄夜袭乌介克汗大本营,重创敌军,乌介夜遁,唐军取得重大胜利。唐武宗笃信道教,于会昌五年诏令废佛。李德裕从避免减损州县户口出发,积极支持武宗的废佛决定。当时毁庙驱僧,勒令返俗,从事农耕,对农业生产的恢复,国家赋税的增长确有助益。李德裕这次入朝为相,虽然一派掌权,政由己出,毫无掣肘之虞,并且在平叛、破回鹘、废佛等方面做出巨大成绩,赞誉之声盛传朝野。但他在行使职权的时候,独断专行,排斥异己的作风,不仅为牛党所恨,也为宦官所不容。会昌六年,唐武宗病死,唐宣宗李忱即位,李德裕的厄运立即降临。唐宣宗一向讨厌李德裕飞扬跋扈的作风,即位之后即贬他为东都(洛阳)留守,并将李党从朝廷各级岗位上纷纷逐出,又将牛党的令狐绹、崔铉等人召入为相,牛党首领牛僧儒也返朝为官,真是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不久,李德裕由东都留守,又被贬为潮州司马,再被贬为崖州司户,大中三年十二月十日卒于贬所。长达四十余年的牛李党争,至此才告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