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全输立时就站了起来,架式有点不善。
林校也跟着站起来,朝着那张全输笑道,“怎么着,站起来我就怕你了?”
“泼妇!怪不得董伟不要你!”张全输朝着林校就是这么一句。
林校“呵呵”一笑,“个大男人的,还管东管西的,我是泼妇没错,我就爱当泼妇,你呢?个大男人,嘴巴真碎,连女人都不如!”
张全输气得涨红了脸,“我不跟你一般见识!”
“哈哈!”林校就假模假样地笑两声,“当我乐意跟你一般见识似的,也不知道我爸在的时候,天天跟在我身后叫哥,现儿我爸没了,你到是仗着年纪大,还欺负我来了?”
村里的人其实没有什么阶级观念,讲究的就是实在,林大海是大队长的儿子,自是让村里同龄人高看一眼,虽然林大海本身并没有什么值得夸耀的本事。
“你……你牙尖嘴利,我不跟你吵!”张全输像是被她的话扒了层皮,恨不得此时跳上码头去,这会儿船都开了,他自是难受地待在船里,眼睁睁地看着村里人时不时地瞄他一眼,那眼神,他看得出来是个什么意思。
林校见他怂了,又冷笑一声,“真当自己是什么玩意了!”
这话她虽说的轻,但船上的人都能听得见。
张全输顿时就来了火,把满腔的羞恼都化成了火气,扬起手就要打林校。
还没等他真把手打到林校脸上,就被人给拉住了。
这船上的人都是村里的人,自是见不得林校一个小姑娘被个大男人打。
“做什么呢,做什么呢,一把年纪了,还欺负小姑娘来了……”
“这就要打人了,阿校哪里说错了,你以前还不是……”
“要不要脸呢,要脸呢?真是的,看你也没喝酒呀,怎么就跟醉了一样?”
一连串的话都是冲着张全输去,还拉着张全输不让动,有这么多人拉着他,张全输知道打不了林校,这脸是丢光了。张全输别看脾气暴,人却瘦,没有多少力道,自是容易让人制住。
林校适时地落了几滴泪,当着船里的人说道,“就因着我爸没了,这就欺负我起来了,没这么欺负人的……”
柳婶子上前劝她道,“甭理他,他这个混不吝,理他都不能出气。”
林校用手帕抹了抹眼泪,“婶子,我就是气,先头我爸在时,他家都没的米下锅,我爸都给他家送去米。他到好,半点我爸的好处都不念,还要编排我。”
漂亮的小姑娘在哭诉,哭诉得还恰到好处,惹起船里不管是大男人还是妇人们的怜惜,都怜惜林校这个小姑娘,也更嫌恶张全输。张全输的名声本就不好,村里的人见着他就跟见着瘟疫一样,这会儿更是厌恶了。
张全输家里个条件,村里人谁不知道,一分钱都没有,到处坑蒙拐骗的借钱,借口说借钱,通常一借永不还,屁股一坐在麻将桌上就不肯起,就算被抓赌的吓得跑断了腿,转天儿还能没事人一样继续上牌桌。
柳婶子叹口气,“甭理他,这种人你理他都是费力气。”
这话说着,船就靠近了乡上的码头,柳婶子扶着林校走出船舱,“你呀也收着点脾气,这也幸好船上有人,不然在路上,谁还能帮着你?”
林校双眼湿漉漉地看向柳婶子,“婶子,我当时是真难受,才没顾到这些,谢婶子提醒我,我以后、以后不会……”
柳婶子没有女儿,就两个儿子,没生孩子之前,她念着生儿子,等真生了两个儿子后这肚子再也没有动静后,她就盼着有个女儿了,大概是有点移情作用,她看林校越看越顺眼,“上去吧,小心点儿上去。”
林校这才上了码头,朝柳婶子挥了挥手,一转身,她立即将眼泪抹得干干净净,漂亮的凤眼里流露出一丝得逞的笑意来。什么张赛芳,什么张全输,都是什么个玩意儿,真不愧是父女,都叫她恶心。
从码头到冯裁缝家,确实路还不近,等她到了冯裁缝家门口,这额头就多了汗,待要进门时,她还用手帕擦了擦汗,这才收了帽子先敲了敲门,略略地扬高了声音,“冯师傅在家吗?”
“我爸没在,我在。”冯秀芳绷着脸走出来,身上穿着那天林校穿过来的衣服,海军领的短袖上衣穿在她身上,也挺合身,再配着下面的裙子,显得冯秀芳颇有高挑了几分,“你怎么过来了?”
她说话的时候还忍不住挺了挺身子,人就站在门口,丝毫没有要往后退一步让林校进门的意思。
林校作势将她打量了一回,这眉头就皱起,她平时搭的就是长裙,可这裙子,她顿时就蹲了身,双手就将要冯秀芳的裙子微抬起来。
“你干什么呢!”
谁知道她的举动让冯秀芳一惊,连忙挥开她的手,人也往门后退了一步。
冯秀芳一脸的防备,就盯着林校看,那眼神仿佛林校是个变态,“你弄我的裙子做什么,你是不是觉得我穿了同你一样的衣裳,你不高兴了?想使坏!”
林校这才发现自己刚才的动作有点冒失,到也不好意思起来,“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觉得这裙子还能短些,想试着把裙摆往上卷卷看看,把你给吓着了?”
“你就不会先说一声,”冯秀芳一脸的不情愿,但当着林校的笑脸,她到底是个姑娘家,再刻薄的话也就堵在嘴里了,当着林校的面,她转了转,“我爸的手艺可还行?”
林校见那裙子被做成了直筒,心里一阵心疼,她自己的裙子那是转起来微微绽开,似鲜花一样绽放,偏这裙子一转起来,就跟直筒的裤腿被灌了风胖起来的桶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