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白泽全程回看着流荒的眼眸,脸色和目光平静得毫无波澜,像是在听一个和自己无关的故事一样,内里却早已掀起了万丈狂澜,眼前这玄衣女子,实在叫他看不透,表面上是位姿容绝色的女子模样,但内息功法却是再三也探究不得。
她竟然能一眼看穿自己是无息之体,这等洞察功夫,为世间少有。
他俩虽心知肚明得很,却不好将那层窗户纸戳破,只好挣扎在相互试探、你蒙我猜的边缘。
心累得很!
宋白泽爽朗一笑:“姑娘怕是在逗我吧,这万物皆有声息,不然,何以有灵,姑娘所说之物,恕在下见识短浅,竟是从未听说过。”
见状,流荒也哈哈笑起来:“此物确是我诓你的,冒犯之处还请堂主多多担待。”
“除此之外,姑娘就没有别的心愿了吗?”
“心愿?”流荒眼里突然聚起了泪光,“怕是这世间再无人能达成我的心愿。”
宋白泽将折扇轻轻扣在了桌面上,笑道:“这世间,还有什么心愿是我无法达成的吗?”
流荒垂下眼眸,道:“我的第一个心愿是……我想知道,枭衍在哪里。”
宋白泽眼神十分认真地看着她,说道:“世上已无枭衍,姑娘要好好参透放下二字才是。”
“放下……谈何容易。”
宋白泽没有回答,而是问道:“姑娘还没说说第二个愿望呢。”
“第二个”,流荒思绪飘忽了很久,她喃喃道,“第二个啊,我曾经欠了一个人的债……盼望着有朝一日能还给他,但世上却已无他。”
“姑娘本领高强,若想回到过去,对你来说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可你心里到底是不愿……因为姑娘清楚,此事的因果循环,更是知道,即便在虚空弥补了他,也弥补不了那段情分,已发生的事情若能改变,这世上哪里还有因果可言呢,姑娘认为我说的对吗?”
流荒扯出一抹笑来,眼神分外悲怆:“你说的对。”
“白泽冒昧地再说一句,姑娘这般沉淀往事,伤身亦伤心,倒不如多往前看看,多陪伴身边人,眼下,姑娘不也是有一段割舍不断的因果吗?”
流荒恍若梦中:“多往前看……我如何不知,枭衍总是听我的,我也曾将这话多次告诉了他。”
宋白泽多少能将流荒的身份猜个七七八八,荒鬼本就是大荒意外孕育出来的东西,天赋极高,武力极强,但却是不被大荒记录承认的,死后,没有转世轮回的机会,身体会化成一把齑粉,随风飘进大荒的每一寸土地和每一条河流。
他们是大荒的守卫者,因大荒而生,也因大荒而死。
他们若是消失了,那便是永远也寻不到他的踪迹,就像是……从未出现过一样。
宋白泽透过流荒所提的枭衍,猜到了她可能是荒鬼的成员之一,又见她身着一袭玄衣,便断定了她是夜鬼军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