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何必较这种真,因为不那么公平,大荒的秩序才得以安宁啊,若是考量到所有生灵的公平,那世界岂不是要乱套。”
“倒也并非如此”,流荒说道,“我始终以为,我多做一点,被公平眷顾的生灵便会多一点。”
辛吾叹了口气,说道:“我知你本性如此,不该劝你,可站在朋友的立场上,却不得不劝你一句,若是以后的路太难走,不若就此罢手,有什么事,我能替你担着。”
流荒笑了:“我还能同你讲什么客气么?”
接着,她又道:“我之前同那汶私说,要将巨连带回来给你处置,眼下我要带走它,你可帮我兜着点,别露馅了。”
“放心便是”,辛吾话锋一转,“不过,有件事我一直未同你说。”
“何事?”
“青丘国主肃宁是阿衍的救命恩人。”
流荒脸色一变,追问道:“怎么说?”
“青丘一国向来修炼意念,国主肃宁曾耗尽六成修为,于八千年前的混战之后寻得枭衍残存世间的执念,将执念炼化成意,寄存于太墟灵石,阿衍破山而出之时,便是大成了。”
流荒眉毛微拧,疑惑道:“青丘国主为何要出手相助?”
“你且听我说完嘛。”
“还怪我急?咱们荒鬼里面就属你性子最慢,一句话恨不能掰成几句说。”
辛吾哈哈笑了一声,言道:“你这个脾气啊,遇到阿衍的事就急,若不是了解你们,我怕是又要狂吃飞醋了。”
“你看看你吧,说正事呢,总能七拐八拐到其他上面去。”
“其实这事吧,也挺赶巧,数万年前,我与阿衍曾杀过一只作恶的虎妖,机缘巧合下从虎口里救下了一只小狐狸,那小狐狸,便是如今的青丘国主肃宁。”
“你怎么不早说,上次我去青丘,压根不知道此事,与肃宁说话,可是没有客气半分。”
“你我还不知道吗,除非气急,何时说话都是有分寸的,什么人在你这里都能讨来半分面子。再说,你嘴上不客气又能怎样,他再怎么位高权重也不过是你的后辈,整个大荒,你想横着走,谁又能说你半句不是。”
“这般说话,仿佛我真是不讲理的了。”
辛吾笑得一脸狡黠:“你看,我就说你是个讲理的吧。”
自打枭衍回来,辛吾脸上的笑容变得愈发多了,流荒看在眼里,更是看在心里。
枭衍不记得他们了又怎样,只要回来了,便是最好的结果。
“罢了,人间已过数月,我得回去看看。”
辛吾朝她摆了摆手,笑道:“自知留你不住,去吧去吧。”
云州城--青衣家中。
流荒到时,已是晚上。
走时是仲夏,来时已是入秋,天气转凉了。
夏夏已是个九岁的娃儿了,身量开始向小少年的方向抽长,再不是那个胖墩墩圆乎乎的小孩了。
青衣正在夏夏房里守着,担心他夜里蹬了被子着凉。
流荒悄无声息地站在青衣身后,唇角勾起一抹笑容,心道:“小六倒也会是投胎,找了青衣做哥哥,若是换了旁人,只怕是不会照看得这样仔细。”
青衣又替夏夏掖了掖被角,便要转身离开,一眼便瞧见了流荒站在他身后。
竟没将他给吓一跳,流荒心里啧啧称奇。
青衣一见她,心中欢喜得不能自已,嘴角上翘起来的笑容再没消退下去过,看得流荒都替他累。
出了房门,青衣问道:“姑娘是何时来的?”
“好一会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