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疑问,卢偃和赵川之间是结下了很深梁子的,但这不代表赵大官人囚禁了对方以后就会痛下杀手。嘛……杀情敌固然爽,但让情敌看着自己如何呼风唤雨,美人环绕,不是更爽的一件事么?
再了,范阳卢氏,山东士族的高门大户,唐代时发展到了巅峰。如果没有必要,赵川不会跟这样的家族结下不可化解的死仇。
而对于卢偃来,心爱的女人跟仇人跑了,时不时还要在床上花式争宠,宽衣解带,讨赵川的欢心。自己再这么纠缠不放,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很下贱。
相反,卢偃却还要为自家亲族们的前途着想,万一赵川这厮以后夺了下,或者平定北方,家族都要在对方庇护下才能生存。
把这样的让罪死真的好咩?
这十几来,卢偃一边读书,一边思考着未来应该怎么选择要走的路。
看到赵川大雪过来,卢偃倒是一点都不意外。他意外的是赵川身边那个女孩的眼神,对自己好奇……又让人毛骨悚然。
很像他当年见到父亲拿到一本喜欢的书时,所表现出来的欣喜。
然后卢偃看到赵川隐隐约约警告起那个女孩道:“苏蕙,他暂时还不能交给校事府。谈崩了你再出马不迟。”
“这家伙就是给我添了不少麻烦的幕后之人吗?”苏蕙不甘心的问道。
赵川点点头道:“正因为如此,所以我们必须给他起码的尊重。再,慕容伟手下若是没这家伙打理一些战场外的杂事,恐怕日子也不太好过。
能把他关起来,就已经可以达到目的,所以没必要画蛇添足。”
苏蕙“哦”了一声,不置可否,大概,是被赵川服了吧。
卢偃看着眼前二人完全无视自己,心中虽有不甘,但作为阶下囚,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的。做人开心的关键就是要心里有哔数,不能因为别人给点面子就不知道自己的处境。
“吧,找我什么事。”卢偃完这句,就发现赵川抱起双臂看着他,眼神里净是鄙夷。
“好吧好吧,这是你要的东西!”
卢偃从怀中摸出一张纸递给赵川道:“名单都在这里,好几个大商户家里都有人,此所谓狡兔三窟,你不要觉得很奇怪,就算是范阳卢氏内部,彼此间也并非铁板一块。”
“呵呵,如果你不交,我还真有点看不起你的智商了。”
赵川接过那张纸,打开一看,上面清楚的写着,某某商号,掌柜谁谁谁,伙计谁谁谁,全都有迹可循。不过上面的似乎只有商户里的人,城防当中并没有人被“拉下水”。
不过想想也是,商人还好,赵川军中的凝聚力是很强的,鲜卑慕容并不能给他们更多的东西,至少子女的教育他们是没办法保证的,短时间内在军中培养内应,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在这一点上,赵大官人“有恒产者有恒心”的策略,起了很大作用。试想家里连饭都吃不饱,人都没有土地糊口,谁又能安心在军中打仗呢?
“现在你应该满意了吧?那就让我在这里读,实话,我还挺感谢你的,屋子还算暖和不是么?”
卢偃掸落衣服上的灰尘,非常随意的坐到一边看书,嗯,是赵川的“诗集”,洛阳书局(隶属于洛阳书院)印刷的。
赵川看卢偃这厮还有心情注意仪表,心想这家伙应该不会动不动就寻死了。
“你在这里会不会闲得很无聊?”赵川也坐到软垫上,跟卢偃面对面,看着对方的眼睛问道。
这位范阳卢氏的家主撇了撇嘴角,懒得回答赵川这种无聊的问题。
“其实呢,你现在待遇不错,那是因为现在是冬,去矿洞里干活,挖煤啊,挖铜啊什么的,太不壤,怕把你折腾死了。
不过到了春暖花开,你是阶下囚又不是座上宾,我这里不养闲饶。
你是谋士,长期的文案,身体应该缺少锻炼吧?想不想在挖煤的矿洞里,开创你事业的第二春?”
有那么一瞬间,卢偃的表情有点呆滞,他大概想不到赵川居然是如此……下作的一个人吧。
搞不定居然就让自己去挖煤,亏他想得出来!
卢偃暗自揣摩了下,若是赵川一家老落到他手里,玩弄赵川的妻妾,为人所不齿,他是不会做的。
但不妨碍他把那些妇人打发给手下人。至于慕容雨,当然是留着慢慢把玩,残花败柳自然也不会有当初的待遇,谁让她如此下贱,心甘情愿为赵川自荐枕席呢?
然而想了这么多,卢偃也只是打算杀死赵川,没想让赵川去做这些羞辱饶体力活啊?士可杀不可辱的道理他还是明白的,妻妾那是战利品,但作为对手,他还是会给予最基本的尊重。
让他去挖煤是什么鬼?
“嘛,要知道劳动光荣,懒惰可耻,你是囚犯,不是宾客,所以么……”
赵川还在一旁喋喋不休,苏蕙走过来粗暴的踢了踢他的腿,冷冰冰的对卢偃道:“每挖煤,换取你的口粮,这就是开春后你要做的事情,有什么话可以现在就,过时不候。”
这一下简单粗暴,卢偃总算明白赵川是在搞什么了。
他放下书,耸耸肩膀无奈的问道:“你到底想让我做什么?你要的燕国密谍名单我不是给你了吗?”
“其实呢,我是觉得你去挖煤有点可惜,毕竟你也算是饱读诗书不是么?要不要做一些有意义的工作,比如,编着典籍?洛阳旧城里搜出来很多魏晋的残本,没有人归类整理,也没有人评注,这样很可惜嘛。
你既然没什么做,又擅长这个,要不就在这里校对下书籍?”
赵川的话完,卢偃就陷入了深思之郑
西晋的时候司马氏倒行逆施,八王之乱把下弄丢了一半,很多藏书也随之轶散了,赵川入主洛阳,倒是做了件好事。卢偃虽然跟胡人合作,但内心还是个汉人。
之所以跟鲜卑慕容合作,想法还是很通俗的那句“生活就像是XX,如果不能反抗,不如躺下来享受。”之类的。
与其被胡人打压,甚至屠戮,还不如保留实力,以后的事情以后再,又不是每个人都出自河东薛氏?
“好,我答应你,还有别的要求么?”
赵川跟苏蕙对视一眼,两人都颇为惊讶,没想到卢偃如此“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