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向来在取悦穆文义身上颇下功夫。
只是这能有什么好处?
不过这是人家夫妻之间的相处之道,穆春不好多嘴。
只是到了晚上,就听说穆夏和秦姨娘又因为冰的事情吵架了。
秦姨娘从头到尾嘴巴很紧,绝口不提自己怀孕。
过了几天,穆文义回来,据说“不小心”发觉了秦姨娘的症状,多嘴问了一句。
秦姨娘表现出自己都不信的模样,深夜里请了大夫来把脉,折腾了好一通才确认怀孕两个多月,几乎是欣喜快活地扑进了穆文义怀中,夸他是“好爹爹”。
穆文义也甚为自己感到骄傲。
他为王公公寻的珍宝已经托人交过去了,就是不知道怎么样。
既忐忑不安,又抱有希望。
秦姨娘腹中的这个孩子,愈发让他充满力量,全是成就感。
相比于两位哥哥,穆文义的子嗣是偏少的。
如此,也对怀了身孕的秦姨娘格外爱惜。
能忍住这么久,用这样的法子,难怪苏氏不是对手。
因秦姨娘怀孕,穆夏脾气越发暴躁,好几次当着穆文义的面就想对秦姨娘动手,父女关系极端恶劣。
穆春劝了穆夏几句,没什么效果,便跟周氏提及,想周氏劝劝她。
毕竟,穆夏对周氏,一向是恭敬乖顺的。
周氏便道:“秦姨娘有心挑拨,穆夏年纪轻,不上当才怪。她那个人极有心计,上次专门在月亮门那里,一天两遍地等你三叔,我就瞧着有问题,让人留了心,才知道她怀孕。若是她不说,我也因此怠慢了,少不得跟你三叔告状,离间我们和三房的信任。为今之计,只有多给她找些事情做,才腾不出手来耍心眼。”
翌日一早,周氏便让人传话给秦姨娘,说她身体不便,一些南院里的庶务不要管了,丫头们都让穆夏统一调教。
因没了针线房,叫秦姨娘给自己腹中的孩子缝制衣衫,从鞋袜到小帽,要一应俱全。
秦姨娘不爽,跟穆文义说了几次,穆文义不明就里,上来给秦姨娘出头。
周氏巧笑倩兮:“三叔心疼孩子,我也是做人娘的,怎么能不知道。可是三叔你细算一下,如今什么都不需要秦氏去做,小孩子衣裳也不难,咱们也没了针线房,做出来、做多少、做得精细与否,全凭的是母亲的心。秦氏整日里闲着,却连孩子衣裳都不肯亲手做,我这都替孩子抱屈呢。”
穆文义被周氏一带,想了想的确是这么个道理。
周氏又道:“我也没要她给别人做,无非是凌波和她肚子中的孩子。当年凌云出生,咱们府里有针线房我都不舍得,怕她们针脚粗孩子穿着不舒服,怎么到了她这里,就这样费劲儿?”
穆文义听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只怨自己被秦姨娘话匣子一骗,心疼孕期过了头,惹周氏拿话堵他。
回院子就将话带给了秦姨娘,还带了些许怨气说了她一顿,末了扔下一句:“你若是疼爱孩子,就多做一些,不疼爱也就罢了。”
这个大罪责一扔下来,秦姨娘即便是气急,也不敢少做衣裳,惹人笑话和诟病。
倒是的确如周氏所料,闲不下来,自然也就没工夫三天两日去刺激穆夏。
这一日是深夜,值守的门房火急火燎冲进内院,抓住上夜的珍琴,上气不接下气:“出事了,出事了,大老爷出事了!”
珍琴唬了一跳,给周氏端的茶水砰一声落在地上。
她脚还未进屋,周氏已经披着衣裳从屋里闻讯而出,动静十分大。
穆春睡眼惺忪揉了揉:“谁在外面说话?”
待听清楚说什么,瞌睡一扫而光,整个人止不住的颤抖。
她连披在背上的单衣也撑不住,哆哆嗦嗦地去唤玉梅:“你……你先出去问问……”
心里一时之间,已经千回百转,想过无数个不好的念头。
不等玉梅跨出房门,穆春又自己鼓起勇气走出去问周氏,若上一世的悲剧真要重演,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此刻更需要她冷静镇定。
玉梅几乎是惊疑未定地瞧着上一秒还畏畏缩缩的大小姐,下一刻几乎浑身散发着光芒地掀起帘子。
周氏已不在院里,她一路疾跑去了外院。
穆春拔脚就往外院跑。
她一眼就看见花厅旁的厢房里,被她安置在慧娘驻扎的山脚下田庄里,许久不见的田来顺,正搂着一个浑身乌黑,衣衫已破成烂条的魁梧男子。
男子满脸血迹,大概是时日久了,有些早已经干涸成猩红色,衬得面孔狰狞可怖。
他呼吸微弱,眼睛微微睁开,对着周氏点点头。
周氏扑过去大声嚎哭起来,不过几声,就立刻一迭声命人去请大夫。
穆春心下安定。
父亲没死,而且能认识母亲,一切比想象的好太多。
她小心翼翼接近,待认出的确是父亲穆文忠,颤抖着声音问田来顺:“……发生了……何事……”
她声音凄惶,音量甚小,夹杂着恐惧与畏缩,可不得不问。
田来顺早已经哭过了,眼眶还是红的:“小的是从山脚下找到大老爷的,找到的时候就成了这个样子。大老爷说他碰上山贼了,一路被追杀,才逃命至此……”
真是巧,若非田来顺在阳岐山脚,怕是穆文忠凶多吉少。
“不要叫人……不好……”穆文忠喘了口气,积蓄了力量,努力发出声响:“夫人……夫人……”
周氏忙俯下身听他说话。
珍琴已机灵地端来参汤,给穆文忠吊气。
穆文忠喝了两口,来了些精神,却也只能气若游丝般开口:“出了楚州丢的,郡主……郡主怪罪,不要……不要……让旁人知晓……”
周氏闻言一凛,半响才反应过来,穆文忠这是弄丢了宁华郡主封地的供奉了。
可是,怎么会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