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氏与严氏斗嘴了这么久,此刻却是好心好意说了一番话,严氏也听进去了。
她自己知道,自己在娘家并非长久之计,不然今日也不会借着与默默的丧事回来跟穆文平求情。
只是刚才是一言不合,似乎又得罪了穆文平。
现在再来听曹氏的话,结合刚才穆文平的反应,却是十分有道理。
如今轿子也没了,青莲也走了,她想了想,下定决心要把脸面丢到尘埃里,一定要穆文平接纳她重新回去才行。
如此便提着裙摆,又进了二门,告诉门房:“我刚才落了东西了,回去找找。”
门房见大太太并未说话不许二太太进门的话,倒是让她进去了。
严氏径直往书房过来。
远远听见小丫头的笑声,暗想穆文平对穆秋还不错。
见门大开着,门口有个面生的丫鬟,并不认识。
她往里一瞧,却见是个十三四岁的小丫头,握着笔站在书桌前写大字,穆文平在一旁脸上带着笑容,指点她。
“这一笔要遒劲些,用力。然后不要划下来,点一点就可。”
“好。”赵长月笑,按照穆文平教的划下一点来,看的穆文平连连点头:“你天资聪慧,倒是一点就透。”
“是穆二叔教的好。”赵长月甜甜的笑着。
“穆文平!”严氏站在门口大喝一声:“你……你无耻!”
穆文平不明所以,对着严氏问道:“你好端端的,又发什么疯?”
“她才多大?跟穆秋一样大,你居然,你居然……”严氏做梦也没有想到,穆文平会跟这个以前见过的小姑娘有牵扯……
见严氏误会,赵长月急忙提着裙摆走出来告罪:“二太太,您误会了。我……我……”她想解释,却又说不出来。
穆文平解释道:“这姑娘勤奋爱学,可家里人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不许她识字写字。机缘巧合我与她认识,我是教书先生,有教无类,女学生又如何?”
“哼,说的冠冕堂皇……你二人孤男寡女……”严氏振振有词,她只信她眼睛看到的。
穆文平又被她气得话都说不利索:“你……你……真是思想龌龊。她才多大?我在你心里,就是那样污秽的一个人?”
严氏家中,有曹氏想将庶女送给穆文双做妾的先例,她自然觉得穆文平喜欢十几岁的赵长月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可在穆文平心中,这就是违背伦理,有悖纲常的错事。
赵长月不过是他的学生,并无不可告人的心思。
因此怒道:“你自己龌蹉,便将旁人也想的如同你一般龌蹉。如今看来,却是我休你休对了!再没有比这更对的事情了。你这妇人既然跟穆家没有关系,如何能随意进来。”他大声叫着:“来人,来人!”
便有他的小厮也是候在不远处的,立刻过来问穆文平:“二老爷什么事情?”
穆文平指着严氏大怒:“这妇人跟穆家没有半点干系,将她赶出去,再也不许进来。”
严氏没想到她准备回来低三下四求情的,最终却是这样一个结果,还想说什么,被两个婆子架了出去。
“你这个小贱人,勾引跟你父亲一样大的男人,你要不要脸……”严氏破口大骂。
“泼妇!泼妇!永远别让她再进来!”穆文平呵斥,气得脸都红了。
赵长月也脸色煞白,握着笔的手颤抖起来。
穆文平对赵长月说道:“她不识礼数,误会你了。你别往心里去。”
赵长月冷静了半响,听严氏怒骂的声音越来越小,才勉强笑着说道:“心里有什么,便瞧着别人像什么。这是苏东坡和佛印的典故,我是读过的。”
穆文平见她知情达理,心里大定,愈发对她另眼相看。
穆春听着宝竹绘声绘色讲严氏被架出去的情形,十分开心。
心里对故意利用穆文平“好为人师”和赵长月的那点小女儿心思的愧疚,也消散了大半。
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严氏弄走,怎么可能让她轻易回来?
想都别想,永远别想。
“我娘?”穆凌广中午逃学,正在穆府附近闲逛,听小厮汇报,不由得一呆:“你看真切了?”
他自打严氏被休后,上学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懒懒散散的。
加之上次与婢女在一起,弄得婢女怀孕,穆文平对他失望至极,也不大管他。
他愈发自暴自弃。
“是啊,小的瞧见二太太被两个婆子扔出来的,那婆子还跟门房说‘二老爷说了,以后不许放她进来’。”
穆凌广心里难受,将正要买的折扇放回铺子上:“走,去看看。”
严氏失魂落魄的走在路上,她心里恨毒了穆文平,恨他不讲情面,不顾结发之情夫妻之义。
又恨赵长月小狐狸精勾引穆文平。
更恨穆春抓了她的现行,惹穆文平休了她。
她无处可去,街上闲逛了许久,才不情不愿回严家。
刚进门,就见门房诡异的瞧着她。
她心里一惊,多留了心思,还未想明白大约是发生了什么事情,院子里霍青青的尖叫声就传了出来:“怎么?穆二少爷,您想赖账不成?我们家可不是你穆家,弄了人家丫鬟,还把人家赶出去……”
严氏听见穆二少爷,心下一凛,知道是穆凌广出了事,赶紧往内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