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你是我养大的儿子。”路氏亮出亲情。
任子力又冷笑,他撇嘴说道:“既如此,还请我的好母亲如实回答我的问题。您替我安排与苏小姐苏锦华成亲,是不是因为她的父亲,苏三老爷跟您有生意上的牵扯?”
路氏做了完全的心理准备,没有想到任子力却问的这个问题,她稍稍一愣,才勉强承认说道:“是有那么一点儿,但是这并不是我给你定下苏小姐的主要原因。”
“行了,你只要回答是或者不是。”任子力一颗心冷到低谷,他从第一个问题上得到的答案,已经足够震惊他了。
他不得不缓和了一下心情,才又问道:“倘若我死也不肯娶苏小姐,母亲可否同意我退婚?”
“那不成!自古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路氏几乎是斩钉截铁拒绝。
“果然,果然,不是亲生的,果然不在意我的死活。”任子力已经钻了牛角尖。
这些年,路氏对他一向还好,他与任子威差不了多少,几乎是一同长大,对路氏的感情也很深。
后来大了,知道自己不是路氏亲生,在感情之余还多了几分感恩。
如今得知自己亲生母亲是被路氏害死,一时恼怒,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意的是什么,想要的是什么。
唯有大闹,唯有不住去探知真相,他才觉得没有辜负生他而死的亲生母亲。
路氏见他眼神狠戾,额头上青筋爆出,十分惊慌,试探性劝道:“你知道的,我们伯府,向来一言九鼎,绝不可能作出食言而肥的事情,若是退婚了,让苏家小姐怎么做人?”
“苏小姐苏小姐,苏三老爷给了你多少好处?”任子力气得将桌子一掀,大吼道:“我娘是不是你害死的!”
路氏被他的冲天怒火吓得一个瑟缩,外头传来一个威严冷静的声音:“放肆!”
却是文儿请了老祖宗过来了。
老祖宗重重跺一下拐杖,地面震了三震,任子力一下子冷静下来,他看着老祖宗,又看看路氏,半响才带着心酸与委屈:“老祖宗,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别哭哭啼啼,你一个大男人,哭起来像什么样子?”老祖宗声音不大,却铿锵有力:“有什么委屈说便是了,你是我嫡亲的孙子,我还能委屈了你不成?”她阴沉着脸看了一眼路氏,路氏又把头缩起来。
任子力这才跪下,将听闻路氏的了苏三老爷的好处,许了苏锦华给他的事;又听闻路氏害死了他亲生姨娘的过往,一一讲了来。
文儿本来服侍在旁,力证了自己是被逼迫说的实话。
有了文儿这个证人,温姨娘再也不敢抬头看路氏,低着头当鹌鹑。
老祖宗便问道:“温姨娘,这话是你说出来了?胡乱造谣,当心拔了你的舌头……”
温姨娘吓得眼泪涟涟,有了文儿的指证,却不知道如何辩解。
穆樱大着肚子由云烟扶着走进来,她对老祖宗行礼,老祖宗急忙让人给她搬椅子坐下。
穆樱这才道:“温姨娘胆子小,却从不胡说八道,文儿口中的话,我更是从未听过,荒谬至极。”
她此言一出,满座皆惊,就连温姨娘也十分震惊,偷偷看了穆樱好几眼。
穆樱面不改色:“我不知道文儿从哪里编的这些瞎话来陷害夫人,还请老祖宗明察。”
这一下连任子力都傻眼了,他大声辩驳道:“大嫂,我扇子落在你那里,后来折回去拿,听你和文儿说,我认贼做母,十分可怜,后来文儿来还折扇,我这才逼问她。如何你又撒谎?”
“我为何要撒谎?是你自己听岔了罢。文儿是说你求娶心上人得不到可怜而已。”穆樱镇静自若,悄不可见地冲温姨娘点点头,让她安心,才对着老祖宗说道:“譬如温姨娘说的,不让我抹头油,可我日日都抹,就说明头油没有问题。”
她静静起身,靠近老祖宗,让头发让老祖宗闻:“栀子花味的,香着呢,也的确是夫人赏的。”
路氏急忙点头:“就是,别随便说话冤枉了我。”
老祖宗怒不可遏,对着文儿说道:“你一个丫头编排是非,闹得府里不可开交,今日非拔了你的舌头不可。”
文儿吓得连声惊呼,求老祖宗饶命,立时有婆子过来将她拖下去。
“大奶奶,救命啊,念在奴婢伺候您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文儿一把扑到穆樱身上,凄凄惨惨地求饶,眼泪鼻涕直流。
穆樱连连后躲,一时不察,居然一头栽倒在地。
“樱儿,樱儿?”老祖宗急忙叫她,穆樱却没有醒来的意思。
一时场面十分混乱,马上有人叫了大夫过来。
文儿跪在地上哀求:“老祖宗,奴婢伺候大奶奶那么久,无论如何要看到她平安无事,老祖宗再处罚我不迟。”如此倒是一直跪在旁边为穆樱祈祷。
大夫施诊又灌了汤药,半柱香穆樱才悠悠转醒。
老祖宗忙问怎么回事。
大夫在所有人身上嗅了好几下,才说道:“是谁身上这么香?这香味不对呀。”
“怎么不对?”老祖宗问道。
“分明是栀子花的味道,可里面却掺杂了麝香,这对孕妇来说可是要不得啊。”大夫又嗅了几下,才道:“栀子花香味浓烈,却也难以盖住麝香的气味。只是寻常人不懂麝香,闻不出来而已。”
老祖宗气愤的难以自持,强忍住了对大夫说道:“你瞧瞧,是不是樱儿头油的味道。”
大夫这才将手掌伸到穆樱头顶上,往鼻子尖扇了几下,大惊失色,忙道:“正是,正是,大奶奶这是不要命吗?怎么能用这样的头油?”
老祖宗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命人带大夫去别的房间开药方,这边却对着温姨娘一怒:“你说实话!”
看也不看路氏一眼。
路氏面如死灰,却仍旧是挺直了身板。
温姨娘这才战战兢兢说道:“婢妾,婢妾……婢妾先前怀孕的时候,身体不适,后来大奶奶身体也不舒服,过来请教婢妾,婢妾忍不住提点了她。可她根本不信,还是用这头油。”
“那这丫头没说谎喽?”老祖宗问道。
温姨娘摇摇头。
“那穆樱……”老祖宗还未问话,一个丫鬟从温姨娘屋子的里间走出来,转告穆樱的话:“大奶奶醒了,她说,温姨娘为了提点她,不惜得罪夫人,是文儿嘴把不住门,说了出去,就该文儿受罚。若是温姨娘被牵连,怕是……怕是……”怕是要被路氏戕害。
那丫鬟此话虽然说出口,但是在场的每个人都这么想。
“大奶奶说,她撒谎维护温姨娘,一是不想府里闹得不得安宁,毕竟是过去的事情,早已经无可查证。二来,温姨娘本是好心,若是好心没好报,以后府里也没人敢做好事了。”那丫鬟复述完,又转身进去伺候穆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