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你去吧。”严和明道:“在我身边这几年,你除了递点没用的消息,其余的还是伺候的很好。”
他说完,把两张铺契塞到来福手里:“这是我给你最后的任务,让你主子收下。日后,你就不必回严府了。”
来福嘴唇哆哆嗦嗦。
他不是没想到东窗事发的一天,想的却是严和明雷霆手段,打死他、打残他,或者毁了他。
却从未想过,是这样的结局。
他一时之间,竟然无所适从。
再看严和明,只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了。
来福惊魂未定,几乎是冲到穆家门房,让门房传话找豆豆,说了接头的暗号。
没多久,豆豆出来,迎他进来。
穆春在等他:“严和明今日怎么来了?还守在那里,料定我要出去?”
穆春满肚子疑问要问。
来福却只顾着自己说道:“大小姐,他都知道了,知道了。”
“……”穆春的疑问全吞进肚子里。
“他放过你了。”
“是。”来福说着,又摇摇头,将那两张铺契奉上:“他说让您收下,不然……”
来福想了想,到底还是感激严和明的不杀之恩,对着自己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您就收下吧。”
穆春仔细看是两张珠宝铺子的契约,严和明这是真的要给自己添嫁妆了?
她想了一下,对来福说道:“正好我也没地方安置你,他既然给了你……你去管这两间铺面吧。”
来福有些错愕。
宝竹也十分迟疑:“大小姐,您……收下了?”
“人家诚意拳拳,我岂能不收。”穆春没那么怕严和明,心里坦然许多,也许是穆家如今欣欣向荣,她内心有了依仗,竟然有一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豪气:“你管好,每月跟我对账便是。”
又告诉宝竹:“不许跟人说起。”
宝竹连连点头。
来福也点得如同小鸡啄米。
穆春将铺契收好,她不用担心别的,相信严和明那边会吩咐妥帖的。
他除了算计她,旁的事情事无巨细,都可以做的很好。
“玉梅呢。”处理完这一切,穆春心里安定了一些,这几日玉梅好像很忙,都是宝竹陪着。
穆樱如今生完孩子两个月了,之前满月酒的时候她刚订婚,家里一堆事情等着,周氏带着穆雪去楚州参加的满月宴,她没机会亲手送上礼物。
如今眼看着小宝宝要过百天了,穆春专门吩咐玉梅好生准备礼物,到时候及时送到楚州去,聊表心意。
这是个细心但是简单的活计,玉梅办了两天都还没有消息,穆春忍不住有些不满。
“你去叫豆豆寻寻?”
“豆豆不是跟来福去铺子里接手了?”宝竹反问。
“瞧我这记性。”刚刚吩咐的事情就忘记了,穆春拍拍额头:“那叫慧娘去找吧,她嗓门大。”
那两块地的地契给了方之询后,为了掩人耳目,穆春让田来顺和慧娘都回庄子上住了一段时间,风声过了才叫他们回来。
田来顺没进府,跟着田嫂子住在一起帮忙穆春办事。
慧娘一个女子不大方便,安排在了厨房。
她五大三粗的,也不爱说话,做完事情就闷头吃饭,倒是也挺好。
刚开始厨房里的人还有些怕她,听说她前几年打过当时的二太太严氏,后来田嫂子处处维护,慧娘也还算听话,渐渐接纳了她。
她本来跟豆豆就是至亲的姑侄女,有些她不懂的人情世故豆豆都会耐心教她,如此也算融入了穆府。
慧娘还是黝黑粗壮,风一样跑过来地动山摇的,“大小姐。”
“玉梅去办差事,就在朱雀大街那一带,你去找她回来,别出了什么事情才好。”穆春吩咐。
地面又一震一震的动起来,慧娘跑出去了。
宝竹笑着:“真是山一样的女人,以后哪个男人娶得动啊。”
穆春有些想笑,却又不敢笑。
若非慧娘是这样的外貌这样的脾气,她也不会安排田来顺去她那里避难。
田来顺年纪小,那会儿不过十五岁,又瘦又小,跟将近二十岁的慧娘一比,勉强算是她弟弟一样。
加上田来顺还读过几年书,怕是死都看不上慧娘这样五大三粗的女壮汉的。
否则孤男寡女暗生情愫,到时候不好收拾。
不过话说回来,慧娘将来嫁给谁是王大军他两夫妻做主的事情,不劳她操心,谁有这个缘分,就当是她的造化了。
朱雀大街并不远,出了穆府的二门,走出胡同便是。
慧娘沿着街边的店铺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人,便又折回身来细细找了一遍,还是没有看到玉梅的身影。
她本来是个认死理的脾气,既然穆春让她来找玉梅,她自然是不见人不回的,便来来回回沿着街不停走来走去,如此走了三四个来回,还真叫她看见玉梅,从一处小巷子里拐出来。
慧娘远远的正要迎上去,玉梅却像是有什么急事一般,进了一家药铺,慧娘还未赶到门口,玉梅已经提着药包出来,又拐进一条胡同里。
显然药是之前定的现在不过来拿而已。
慧娘身体壮实,走路虽然地动山摇却也不快,玉梅明显很着急,脚下匆匆几乎是带着一路小跑,慧娘只能一直远远缒在后面。
她累得气喘嘘嘘,又是不爱说话的性子,根本想不到还能大声叫玉梅的名字,只闷头一直追赶。
直到拐弯见玉梅进了一个小宅院,门没关。
慧娘歇了一会儿跟上去,见是一间两进的院子,抬脚正要进去,外间一个大娘堵在门口,上下打量了慧娘几眼:“婶子你找谁?”
慧娘虽然年纪偏大,却是实打实的姑娘,只是不爱打扮,一黑一壮,人就显老,好在她对这些并不是太懂,只嘟哝道:“刚才玉梅进去了。”
“哦,您找玉梅姑娘啊?”大娘见她傻愣愣的,却又叫得出玉梅的名字,让开一条路,指指后院:“她在里面。”
慧娘走了进去,院子里空荡荡的,只听见玉梅哀求的声音:“二少爷,您就喝一点药吧,我没有太多时间照顾您。”
“我不喝,没时间你就滚。”是个陌生男子的声音,吓了慧娘一跳,她本能的站在外面不敢动,不知道自己此刻该做什么。
“二少爷,您不喝药总是这样也不行……”
“你是不是贱啊,我都那样对你了,怎么,你没去告诉穆春那个贱女人,反而跑过来跟我献殷勤,你还要不要脸?”
玉梅许久没有说话,慧娘准备进去,她却又开口了:“奴婢就是个贱命,二少爷您金贵,喝了药赶紧好起来……”
“滚蛋,滚蛋,要我说几遍?你这个女人,仗着我下不了床就缠着,你还要不要脸?”
“……”玉梅又是沉默。
“我看你呀,就是贱,是那天晚上被我弄爽了?怎么,舍不得我?”
玉梅沉默。
“那你就跟你好主子说一声,到我这里来吧,我一个人也孤单的很,等我玩腻了,再将你卖到窑子里……”男人说话十分难听,好在慧娘懵里懵懂,并没有听出弦外之意。
“二少爷,您喝药……”玉梅翻来覆去就这么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