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碧青眼见许娇容已生薄怒,上前将那盖碗双手奉上,更故作幽怨的言道:“只是,这话可不要告诉我家小姐,是我告诉夫人的。”
“否则嚼舌根,必定惹来我家小姐的责骂........”
许娇容只是钱塘县寻常的妇人,若论心智,怎及得上这修道数百年的“青蛇”,故而眼见丫鬟小青畏惧且是幽怨的表情,便出声宽慰几句,言道此事绝不与旁人提及......
许仙的失足落水,所知之人寥寥,故而仅仅是与家宅之中掀起了一层阴霾,那本是年关将至的喜悦,则是被冲散的不复往日,唯有坦率直爽的李公甫,尚且不解其中的深意,含笑的将庆余堂的王凤山送别了家宅。
“娘子,这都什么时辰了,你是要饿死我啊?”
李公甫眼见许娇容毫无起身之意,依旧与正堂之中沉默不语,便不耐的言道:“王员外都说了,汉文只是受了风寒,躺几天就没事了!”
许娇容不悦的瞥了李公甫一眼,本是无心去操持午间的饭菜,但出嫁从夫,这日子终究还是要过的,只能起身朝家宅中的后厨而去……
厢房之内,那丝丝涟漪自虚空之中弥漫,白素贞那纤纤玉指萦绕着淡淡的流光溢彩,却是施法将这厢房隔绝开来,恐那浩瀚的仙灵之气扩散,生出异象招惹他人生疑。
那灿然的星光水眸满是柔情蜜意,怜惜的端详着床榻之上盘膝而坐的官人,温馨的寒风自窗棂之中透过,微微晃动了发髻上的青丝,却无法晃动那早已岿然不动的芳心。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那是洞房花烛夜的深情寄语,却深深镌刻在白素贞的心间,自官人抛却天庭四御的尊贵重返人间,早已“泥足深陷”的白素贞,更加无法自拔。
“官人.......”
眉清目秀的少年郎,面色苍白更是憔悴之极,那宛如翠竹新生的气息是这般的丰姿隽爽,那静谧的身形端坐与床榻之上,更令白素贞升起了歉疚之心,那灿然的星光水眸更是有水雾升起,轻轻的言道:“我只是青城山下一条白蛇,却令你抛下天庭四御的尊贵.......”
那感触之情弥漫与心间,皓腕翻转之际将那乌光内敛的“金刚琢”紧握与柔荑之中,这得自兜率宫太上老君处的至宝,分明是相懦以沫的一份深情,更是将生死交付了自家的手中。
日头高升,又逐渐的西移,寒风凌冽依旧,覆雪却始终无法消融,随着黄昏的将近,那暮色逐渐的降临,圆月有缺悄无声息的悬挂与屋檐之上,星辰与黯淡之中也逐渐的璀璨.......
钱塘县外三十余里的山岗之上,人迹罕至的城隍庙萦绕着肉眼难以分辨的光芒,一股苍凉而庄严的气息弥漫开来,随即伴着那呼啸的寒风,一股黑风突兀的浮现后,又凭空的消散,而这城隍庙外却是突兀的浮现了鬼影幢幢。
白无常那惨白面颊之上的笑容千载未变,那高尖的长帽之上更有“一见发财”四个大字,以殷红血液所书。一身白袍与寒风之中飘荡开来,更是说不出的惊悚,偏那宛如灵蛇的猩红长舌却又夭绕颤抖.......
黑无常身材矮小却又身宽体胖,肤色之黑犹如黑炭一般,乍一看彷如粗瓷水缸一般,那高尖的长帽与黑衣浑然一色,也以殷红血液所书的“天下太平”四个大字。左手手持用人头为两端腿骨为身的黑色大棒,右手中拿着一把足有腕粗的锁链,那锁链泛着黑光,清脆作响!
“兄弟,十殿阎君去赴蟠桃宴,尚未回转地府,你我分头行事,早些回转酆都去寻崔判,再去听曲儿如何?”
谢必安本就对那奇宝生了垂涎之心,故而便寻来借口故意遣开黑无常范无救,不动声色的言道。
黑白无常自阴曹地府之中便同宿无常神君殿,这数千载来各有“身外化身”之术,故而向来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
“听哥哥的便是!”
黑无常身材矮小却是生性豪放,聆听谢必安此言也不以为意,只道那酆都城唱曲儿的女鬼为引,请地府的崔判一同把酒言欢,便颔首附和言道。
“好,那我们子时过后,便回到这城隍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