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阿朗进房看胡俊生,见他与陈纤皎两人聊的都快出欢声笑语了。他便倚靠在门口,吹了吹口哨,说:“醒了就能和媳妇说笑了,不知是我这大力丸好用还是媳妇管用?”他揶揄道。
“你要是羡慕,也去讨个媳妇。”胡俊生看向门口,对着阿朗谈笑道。这副模样应该是没有大碍了,阿朗也算是放下心。他走到床前,替他把了把脉,“你可别得意,身子骨还尚且有些虚。”
身子虚可不行,陈纤皎一瞬便就着急了。“那……可要紧?”她看向胡俊生的腿,不知他这腿是否还尚好?胡俊生握上陈纤皎的手,安慰道:“阿朗逗你呢,他是酸的慌。”
“别担心,养一段时间就好了。待皮肉长好,自然也就不虚了。注意冷暖,好生补着,可以走路的。”阿朗不逗陈纤皎,他怕她多想。“这儿的老妪做好了晚饭,我给你们端进来。”他过来也正好是饭点。
“瑶姬呢?”用了午饭后,陈纤皎就没有看到她。
“她去找她弟弟讨说法去了,让我们不要等她。”阿朗将瑶姬送到城里后,瑶姬便就与他说,若是傍晚之前没有回来,那便就再也不要等她。“她让我们养伤养的差不多的时候便就自行离开,她与我们就此别过了。”他没有打算告诉胡俊生瑶姬怀了身孕的事情,毕竟他们也没有什么能做的。往后再见,都是靠缘分。
瑶杰看到瑶姬到了自己府上,他有一瞬惊讶。百灵是第一次见瑶姬,正巧她正在给瑶杰喂参汤。她起身,本想问她是谁,可当她开口说话之时,便就自觉地退后去。
“弟弟有家眷照顾着,看来应该没有什么大碍。”瑶姬走到床边,她拿过百灵手中的汤碗,替百灵给他喂参汤。“上好的千年人参,弟弟应该喝了不少。”她舀了一勺吹了吹热气递到他嘴边。她看到他空荡荡的衣袖,“还疼吗?”她不是不心疼弟弟没有了右臂,可她的丈夫却再也回不来了。
瑶杰并没有喝,他想她应该都知道了。“姐姐,我记得你去西夏那一天,你并不开心。后来,你被耶律展带去扬州做了舞姬,你也是心生不喜好久。如果不是我被胡俊生俘虏,你怎么会委屈下嫁给他。他死了,对你何尝不是解脱!”好似是在为自己的失手做辩解,他急切的看着瑶姬,说:“偌大个西夏,寻一个姐姐中意的男子不是难事!”他瞪大着眼睛,想要求得她一句原谅一般的说道:“别说一个,就是姐姐要四个五个,弟弟都给你寻来。”
“可……人是会变的。”瑶姬见他没有要喝参汤的意思,便就将汤碗放到一边。她看着还未到二十的弟弟,青涩的面庞透露出他一点都不明白这世间的情爱。“我与他不说是不是情意相投,就说我的身份,我与他是夫妇。何谓夫妇,那边就是从礼成的那一刻起,就要携手走一辈子。你将我后半生的良人杀了,我该如何是好?更何况,我与他有情。”她满眼盛着泪,“若是旁人,我便就杀了替他报仇。可你是我弟弟,与我又是一母所生,你要我该怎么做?”她心里有恨,也有泪。
瑶杰鲜少见瑶姬哭。他见她在他面前泪如雨下,他慌神了。他着急的替她抹去眼泪,他见不得她哭,眼泪好像就是滴在他的心头一般。“姐姐,我本不是要杀他的。我本想杀了胡俊生,可谁知他闪躲了,我这才失手将耶律展……”他见瑶姬坐在床头,一边哭一边看着她,好似在无声控诉,他紧紧拉着她的手,哀求她的原谅,“我错了,姐姐,切莫恨弟弟。况且!您不是已经将胡俊生从城门楼上救了下来,我不要他的命了,我将他还给辽国。只要姐姐不再伤心,不要讨厌弟弟。”
纵使出生便含着西夏王室的金汤匙,可真正扶持彼此成长并且在这二十多年中相互给予鼓励和帮助的只有他们姐弟二人。旁人,除了落井下石的便就都是看客。瑶姬垂目,叹气道:“我救他,是还他人情,还扬州城不杀我的恩情。”她抚上他空荡荡的右臂处,“你用右臂还我丈夫一命,我又怎么恨你?你对我低首哀求,我又怎么忍心厌你?只是,我这余生都将会因为你的失手而陷在里头难以出去,每当我想到他,我的失落该找谁讨要!”本来已经忍住不哭,可说到愤愤之时,伤心是怎么也掩盖不住的。
“我给姐姐赎罪!”瑶杰自小最依赖瑶姬,他没有想到耶律展和她有那么深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