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玲珑的眼疾只是因为兰州入秋后的风沙太大的关系,眼中沾染了沙粒导致眼睛一时泛红和发痒。大夫看了后要求她饮食清淡忌腥辣,且每日都用清水轻轻擦拭眼角将分泌物擦拭干净,不要让出来的脏东西再回到眼睛里。注意夜里早睡,三餐规律,视线模糊和红眼的问题三日就会好。辛长年听了后松了口气,总算不是大问题。大夫留下了一张清热明目的方子,每日泡水喝,坚持七日基本就算痊愈。
听说府里来了大夫,在军营的九王爷中午抽空回来。管家将赵玲珑感染眼疾的事情与他说了,并告知并不是严重的事情,主要是西北风沙大导致的。他进府直接去了赵玲珑的院子,见她坐在房前的躺椅上,闭目晒太阳。他瞧着她惬意的模样,心中才算定下。“玲珑的眼睛还难受吗?”他关切的蹲下身子瞧着她问。
赵玲珑听见九王爷的声音,连忙从躺椅上站起来。好似是被发现了什么小九九一般的局促,她挠了挠头,说:“没什么了,大夫说好好养着身子,七日就好。”说罢,她后退一步,将躺椅让出来,“九叔叔是为了玲珑特意回来的吗?”
“不用,你坐吧。”九王爷见她这般客气,便笑着摆手,“听管家说早上请了大夫,本王回来就想着看看玲珑到底是生什么病了,连一向早到军营的长年也是迟了一会儿。”
自从将自己身份表明,石重山那边也认了主,辛长年就每日都会去军营。说来,他也算是成了十万精兵的总统帅。赵玲珑看他的脸是一日比一日黑,想必他是天天在外头跟着操练士兵。“九叔叔,军中辛苦,您中午特地回来会不会耽误事儿?”她将手边的茶水端来给九王爷。
九王爷接过来,本是想喝一口的,正好自己口有些干。可触摸到茶碗壁都凉了,便道谢似的一笑,端在手里。“还行,这几日就是将兵都带起来,没什么辛苦的。不过长年倒是天天扎在军营里头,他从未上过沙场,这一日日的对他来说真是不容易。”做士兵上战场本就不是容易的差事,更别提要做将领,那必然是要吃得苦中苦才能做人上人。
辛长年手上的新伤旧伤赵玲珑看在眼里,她就是心疼人才会特意问的。“九叔叔带带他呗,他是新兵,没有经验和章法,就连兵书都没有看过几本呢。每天这么苦哈哈的练,还没上战场就怕是少了半条命。您是老将军了,应该是有路数的,您教他一些吧。”她讨好似的与九王爷打着商量。
就是猜到她这问候是冲着辛长年的,才不是询问自己劳累与否。九王爷瞪眼看着她,猫儿似的狡猾,他放下茶碗双手背过身子,说:“你这丫头也不想想整日里吃谁的用谁的?你不关心关心本王这把老骨头能否撑得住,倒是对辛长年那小子这般嘘寒问暖。你也不看看你是谁家的人?小丫头还没嫁人就胳膊肘往外拐。”这话就是揶揄她。
赵玲珑噘嘴,面色微红。她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面,喃喃说道:“九叔叔这话说的,我怎么就不关心您了。我不是刚刚慰问了您大中午回来会不会耽误事儿,您自己说的不忙。再说了,这成亲的事情也不是我自己能定的,您别拿我寻开心。”她抬头瞧着九王爷在笑,便知是让人戏弄了。她轻声哼了一下,撒娇一般的说道:“九叔叔,您收留我且帮我避开王进的毒手,让我与长年安全到兰州,这大恩我们不会忘的。可长年在福照寺手刃仇人之后,身子骨就一直亏,大夫说了他不能太累,您可否帮我看着他点儿?”
打仗练兵除了练功夫和兵法就是磨身子骨。只有身子骨练得不怕疼不怕累,心气儿里带出视死如归的精神,那就是练好了。赵玲珑的要求恐怕九王爷不能做到,辛长年是这十万兵的主,他若是疲软没有杀气,这兵就不硬气。再换言之,他如今得靠着辛长年,只有他才能助自己。这些想法他不会与赵玲珑说的,他面上温和的笑着,满口答应她。“玲珑的心思本王都知道,不要担心,本王会照看好的。”
营地里,辛长年光着膀子与将士们站在一起操练。石重山觉得一个统帅这样做不是很好,他应该有自己的位置。“小将军,您若是想要感受这操练的感觉,属下看您是可以了。”他看他额头都是汗水,头顶上不长的头发都被汗水彻底打湿。辛长年反手旋转长矛,一个跨步将矛头对上石重山。石重山惊得连忙后退,他皱着眉头说:“您来真的?”
见石重山是有意劝说,他怕影响士兵操练,便收起长矛。他用手背抹去额头的汗水,稳住心口的气,头转向一旁的空地说:“去那里说话。”
石重山跟在他身后,他解下腰间的水袋给他。感觉到他周身因着发汗厉害而散出许多热气,后退一步,说道:“您是将军,您不该下去与这些普通士兵一起操练,您想要体验军营生活这几天够了。这上阵杀敌您不打头阵,没必要这般累着自己。属下觉得,您应该多看看兵书,就像老将军一样善于用兵法。”
辛长年接过水袋,喝了一口水,缓缓的说:“赵王和武王各自有兵,我们在兰州等前方消息传来才可以动身。而且,这次动兵,你我都知道是为了什么,我有兵法又有何用?就算九王爷能容我,赵王和武王呢?”他抿唇认真的说:“你我能做的就是让将士们将功夫练扎实,把身体练好,等上了战场能应对敌人不说,还能有命回来。”
“话虽如此,可……您是将军。”石重山就是觉得三军统领不该像他这样与低等士兵一起操练,这样会削弱他在军队的威望。威望太重要了,能号令军队是权利,若是能被军队拥护那就是威望。只有威望才能让将士们心甘情愿的去卖命上战场。这样的军队才会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辛长年笑了笑,说:“这就对了,我亲自下去与他们一起操练,他们才会更有干劲去将功夫练好。以后石副将带着的兵会更加精锐。”他不想这些将士为他拼命,他所做的一切是为了大家活着,也是为了父亲的寄托,当然他也想保护赵玲珑。至于获得的那些权利荣耀,他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