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庐州后,到了淮南段的淮河岸边,水流喘急。本想若是水流不急且浅不如就直接骑马横渡,这样也就省了寻找船家的时间,更不用费力再去弄木筏做浮桥。当到达河岸之时,看到的就是潺潺的流水,瞧着就不是浅水段。这荒芜的芦苇荡周围真是一点儿有人的迹象都没有,更不要说寻找船家。
石重山摸了一把头顶,皱眉说:“这特娘的连个牲畜可都见不到,更别说找船家弄一个浮桥。这种水流速度,怕是只能搭吊桥渡河。”为了防止敌人偷袭这排兵布阵还得让冲锋队伍先先走。
向承年让大家伙在一旁稍等,他看着芦苇荡摇摆,觉得应该不至于那么倒霉,“我先下马去岸边探一探,想着兴许能找到船家的。”他压低芦苇荡,朝着河岸边走去,一边走一边小心周围是否有埋伏的敌军。好在没有人藏着这芦苇荡中,他安全的到达岸边,沿着河岸他向东走去,看到一艘小船停靠着。心中一阵狂喜,他快步冲过去,想要问是否渡河的船家。那船里的人先于他出来,且手上提了一个未被点亮的灯笼。
这灯笼好生眼熟,与那夜急忙从江宁府出来寻的那船家的一样。向承年不知是不是自己眼花,这大白天的莫不是自己做梦呢?走过去近点儿瞧,刚要开口,那人便就说话了。“那日客官给的钱多,小人想着今日可以继续给客官渡河。故,在此等着客官来。“
这声音低沉,就像是从夜色里出来的一样。向承年看着那遮面的斗笠,回想江宁府那晚,他确信此人就是那个做灯下黑生意的船家。他好奇的问:“你是如何知晓我会来?”
“整个中原都知道有一队雄兵之师十多万人从西北出来。那是救国的军队,只要是满怀家国抱负的男儿都想要进去为大宋出一份力。小人在淮河边日夜守着,总有一日会等到你们来的。”他将斗笠的帽檐向上抬,露出脸正视向承年,笑着说:“小人虽做的不是官家允许的生意,可也知国破家亡之时匹夫有责。况且,小人自认为是这条淮河的守夜人,中原大地皆是一片黑暗,小人需要尽一份责任。”
向承年完全没有想到这船家是这样有家国情怀的人。放眼整条江面,官家的商船早就停了,如今守着这条淮河却是不被允许的私船,讽刺又感慨。这应该也是那船家头一回以真面目示人,他敬佩的与他说:“你这救的是人命,做的是光明磊落的生意。在下有说不尽的敬意,这一回不知该用什么回报才好。”
那船家笑了,拇指与食指做成圈放在口中吹出一声哨声,前方藏在芦苇荡中的其他船家纷纷从里头探出身子。他指了指这些人,忠厚的说道:“小人刚刚说了,客官上一回给的银钱太多,所以这一回不需要给小人回报。救人性命是小人在积德行善,是我们这些私船吃这条河的饭应尽的职责。”
此时,向承年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他心中的激情和感慨溢满胸怀。他抿唇轻笑,频频点头,说:“多谢船家。今日之事,在下必定记在胸怀,若日后有机会定要给你们一个能说的出去的名号。”
船家轻声笑了笑,他点头道谢:“那就在此多谢客官。”他并不是想要什么名号,其实不过是想在外敌入侵之时尽一份绵薄之力罢了,包括身后的其他船家也是一样。他与向承年说:“请各位将军带着士兵们前来,我们这里船多,今日天气也好,正是渡河的好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