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房子没有寻成,铁木拓拎着八块酒酿糕回了自己的院子。他想着城里也好城郊也罢,价格一定都不少于一百文钱,与其忧愁钱的事情,他最要紧的还是要寻一份能快点拿到钱的活去做。他本想着可能今夜要饿肚子了,毕竟自己手头没有什么钱,没曾想温慈慈给了自己一大盒糕点,也算是有了收获。夜里,他烧了一壶水,给自己倒上一杯。就着忽明忽暗的烛火,他一口酒酿糕一口水,按照他的习惯一边看书一边吃饭。他喜欢这样安静的时刻,这一刻他的世界里完完全全的只有自己和那唯一的喜好。
天没亮,铁木拓就从后门出去寻活做。他试过去书斋,书局这种读书人去的地方,那里的人不接纳他。他一边走一边吃着昨日剩下的酒酿糕,脑袋里想到底还有什么活是自己可以做的。路过码头,他见有许多穿着单薄的汉子坐在边上吃早饭,似是等活做的模样。他暗想,放不下身段就赚不了钱,没有钱他是寸步都难行。如今,若是能卖体力挣上几个钱子儿也是他不错的选择。他走去那群人之中,见一个老者坐在一旁,他便询问道:“这是等着上工?”
那老者抬眼瞧他,呵呵一笑,说:“哪里来的前朝读书人,一身干净衣裳就来寻码头的活?怕是一个沙袋都扛不起来吧。”
这话是嘲笑铁木拓这一身打扮,他不恼怒,又问:“我想做这活,不知怎么算工钱?是否要找到码头的头儿去说一声?”
那老者倒是不急着指路,他指着地上的沙袋,轻蔑说:“你先试试,看这沙袋扛得起来否?若是连这都做不了,还是快些寻别的事情做去。”
一个沙袋少说有七八十斤,铁木拓虽说身子不似那种长年喝酒吃肉的草原汉子那般魁梧,可蒙古和胡人的体格放在这儿,一个沙袋他没什么问题。单手提起,一个后甩他便扛到肩上去。他轻松的走到那老者面前,不喘粗气,笑着问:“您看这样可以吗?”
“哟,是块做苦力的料子!”老者咧嘴一笑,站起身绕着铁木拓走两圈,拍着他的手臂,又扯了扯他的衣裳,啧啧说:“你这一身打扮又看着不像做苦力的。要是真打算吃这一口饭,我劝你把身上的衣服脱了,光着膀子更像那么一回事!”
肩头的沙袋轻松被放置到地上,铁木拓不犹豫的将上衣褪至腰间,且打了一个结固定在腰腹处。“多谢您指点。这码头可有工头?我去说一声,劳烦您引荐一下。”
都是粗人,这样说话文绉绉弄的老者抓耳挠腮好不舒服。他摆摆手,指着前头,说:“什么劳烦不劳烦的,都是码头上做工的弟兄。你跟着我,我带你去见工头。”
工头正好在一旁清点做工的人,见老者来便笑盈盈的问:“李伯又来赚钱了?今日货不少,你倒是来的是时候。”
叫李伯的老者哈哈一笑,指了指身后的人,说:“我家里的事情你也知道,不出来做不行啊。我这正好给你找来一个帮手,力气挺大,是吃这口饭的人。”
工头打量着铁木拓,皱眉似乎不是很满意,“蒙古人?”奈何前朝作孽太多,大明朝如今最不待见的就是元人。
“别看是蒙古人,汉话说的好着呢。”李伯看工头似乎并不是很钟意的模样,便捏着铁木拓的臂膀说:“瞧瞧这腱子肉和体格,汉人里头有几个像他这般的?刚我试过了,一个百八十斤的沙袋单手轻松提起,背着沙袋走路说话不喘大气。说实在的,你让他来搬沙包,一个顶俩。出一个人的钱能请这么一位,划算!”
工头毕竟是商人,还是以金钱为主要考量。听了李伯的话,他犹豫了一下后与铁木拓说:“你去搬两个沙袋来,我试试看你到底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