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紧的，这芹菜得切段，莲藕得切了片后立马浸水。”后院的大厨忙的是热火朝天。热气腾腾的后厨内，额头上的汗是擦不完的淌下来。“嗳！蹄髈呢？红焖蹄髈要下锅了，这蹄髈弄好了没？”大厨熟练的操着锅铲勺着热油，扯着嗓子在后厨大喊道。

一旁蹲在角落里弄蹄髈的小厮连忙站起来回应大厨，说：“蹄髈刚焯水，还没拔猪毛呢。”

本就是手忙脚乱了，这好不容易能先把硬菜做上，怎地就差一口气！要不是锅铲浸在热油里，大厨急的恨不得把锅铲丢到那小厮头上。他压着火气，问道：“怎么还没好啊？十二桌的宴席十二个蹄髈，我要现在不下锅，那就来不及了。督主怪罪下来，你们啊，是都不要小命啦！”

今天是魏忠宝过生辰，因着他东厂督主的身份，别说是苏州城的达官贵人，整个江南能说的上名号的都来给他祝寿了。往年也不是没办过生辰宴，不过也就五六桌的人罢了。不知怎地，今年来了那么多人。

“好了好了，我藕夹做好了。师傅要不先炸藕夹？”一小厮看锅里的油都热的噼里啪啦的响，眼看就要往外溅，想着还是先把能做的做了再说。

“胡闹！藕夹现在做那等端上去就是凉的了！你把督主的脸往哪儿放？”大厨真是恨铁不成钢。没辙，他勺了一把葱姜蒜直接往锅里煸香，而后加了一大瓢水倒在这热油里，就听刺啦一声，白烟从锅里冒出。他将锅盖盖上，指着一旁做藕夹的小厮厉声说：“还不赶紧去帮忙拔猪毛！”

这一阵忙活，东缺人手，西缺人手的，真算是忙翻后厨。待是上菜时，却又发现上菜的人手不够。李婶不得不把洗衣房的也叫上来。她寻了十个十五六的姑娘去宴席里倒酒，出去做事前叮嘱道：“今儿的活可容你们晚些再做。都是府里的人，该你们帮忙的时候，谁都不得含糊。过会儿你们一人拿一壶酒去给客人倒酒。记得，不许出差错。”说到这儿，她脸一板，“要是谁有花花肠子，不等督主发落，我亲自送上路。”今天席里都是达官贵胄，她寻的又是长得标志还算机灵的，这万一王八绿豆对上眼，谁知道能闹出什么难看的事情？该提点的时刻都得点，千万不能马虎。

这句话似是一阵寒风，“吹”的人背脊一凉。姑娘们都小心的应答着李婶，也算是懂了。李婶让她们一人端一壶酒赶紧上前院去，切莫耽搁了时间。

“怎么还少一人？”李婶拿着剩下的一壶酒，没想到还缺一个。她这张望一圈，看来往都是脚不沾地做事儿的下人，暗想总不能自己上前去倒酒吧。当然，也不能叫一个小厮去，这么大的魏宅让一个小厮去干婢女的活，倒是显得魏宅小家子气，连下人都没请够。她看到刚从前院上菜回来的阮珠，不得不感叹还好督主领回了一个像模像样的小丫头。“阮珠，过来。”

这后厨忙，前院也不相上下。阮珠光是上菜就已经走了十来回了。看到李婶叫她，她赶紧用袖子管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小跑着过去。“李婶，什么事儿？”

“别上菜了，给前院倒酒去。”说罢，李婶就要把酒壶往阮珠手里送。“啊？”阮珠看着自己满手的油，下意识的就想往衣服上擦擦手再接酒壶。李婶连忙拉住她，“别把衣服弄脏了，油渍最不好洗，过会儿去前院也难看。叫客人们看到还以为魏宅都没钱给下人替换衣服。赶紧到里头去洗手，洗了后拿帕子擦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