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崇山万万没有想到是金穗来找他。他疾步走到房门口,将门打开,人就站在他的面前。这个局是金穗带他入的,少了他,这路似乎走到了死胡同。“你不是在南院吗?”
“我从南京过来。”金穗越过温崇山,直接走入书房。“在南京之前,我在大宁。大宁之前,我的确被您卖到了南院。”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温崇山冷笑一声,“燕王登基了,可是你给的法子没用,皇帝都一个样儿!”他转身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不掩饰自己的疲惫,但也不藏着对金穗的轻蔑。
金穗寻了一个位置坐下,他看着温崇山这模样,说:“皇帝当然都一样,因为江山社稷不曾改变,天下苍生也都皆如此。会变的只是人心和贪欲,还有不该有的自负与自傲。”他是错的,他错在给贪心的人更贪心的法子,他错在自己的自以为是上。“温老爷,这一步棋是我叫你走的,今日我是来向你说这棋走错了。我想给你解开它,希望你放下。”
“错了?怎么错了?”温崇山走到他的跟前,讥笑道:“你说你去了大宁,又去了南京。别和我说,你还见了燕王。”他指着金穗,大笑着吼叫:“铁木拓啊,你诡计多端!你是来报复我的!你想要看我死,你要看温家破败!你歹毒!”
眼前人的疯癫叫金穗垂下了头,谩骂之下他只有轻叹,“我未曾见燕王,可我随着朱高煦一路从大宁到了燕京,再打到了南京。破皇城之日,我在。那日皇城血海,我也在。杀戮之下,我才幡然醒悟,你我都是自负又自傲的人,所以我们都输了。”
“输了?”温崇山喃喃重复金穗的话,他停下了指责与谩骂,皱着眉思索。不一会儿,他捂脸大哭道:“可怜了我的儿啊!我的懿懿啊!爹爹叫你白白送了命!连收尸都没有办法啊……”他是难过的,作为父亲,女儿因自己的贪欲而枉死,他是悲痛的。
这一步棋走的都是折磨,金穗带着歉意走上前,“温老爷,急流勇退吧。燕王已经是皇帝了,不要试图在皇帝身上讨要好处,那是送命的事儿。你与燕王的交易在他登基之时就已经结束了。”天下有谁能和皇帝讨要东西?就像温崇山自己说的,皇帝都是一样儿的,建文帝做的新皇也会做。
温崇山不信,他不信送出去那么多银子全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他抬眼狠厉的看着金穗,咬牙说:“你是来祸害我的,你在蛊惑我!”
“温老爷,您魔怔了。”话说到这个地步,他却还要执迷不悟,金穗无奈轻笑,“我为何要祸害你?对我有什么好处?你的钱财都用来助新皇登基了,你如今有什么是值得我贪图的?况且,你应该还在担心锦衣卫随时来温府抄家带人去诏狱吧。”
是啊,温崇山已经快让朱棣掏空了。他恨就恨在奉上家底,却一毛好处都没有捞到不说,还要担心命叫人拿走。他看着金穗,疲惫的问道:“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我是来带慈慈走的。”金穗后悔那时自己顾虑太多。“无论你答应还是不答应,我都会带她走。我来见你,就是劝你好自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