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珠,赶紧醒醒!”一声急促的声音在阮珠床边响起,并伴随着推搡的动作。
真是夜半好睡之时,忽然被人摇醒,阮珠心里一阵毛躁,便将过去在江北别院里的小姐脾气使了出来。“有什么事儿都明儿说,我寅时还得去伺候督主起床呢。”说完,她一把就将被子盖到头上,翻过身子,脑袋一缩就把头埋进被子里去,生怕有人再来烦她。
站在她床头的李婶哪里遇到过这么不听话的下人,本就着急的她脾气上来了,不管阮珠乐不乐意,一把掀开阮珠的被子,一个劲儿的扯着阮珠的耳朵,大吼道:“起来!”
阮珠一下就被呵斥醒了,她捂着耳朵讨饶说道:“起了起了,别扯了,疼。”
李婶看她坐在床上,便松了手。“督主刚回来,你赶紧去烧一盆热水给易千户拿去。然后,再去熬一锅醒酒汤。”一边说,一边将后厨的钥匙交给她。钥匙交到她手上的时候,她厉声叮嘱道:“收好了啊!明早辰时伺候督主沐浴好后再给我送还回来。”
揉着疼的火辣辣的耳朵,阮珠连连点头。不敢耽搁,她赶紧爬下床去穿衣服穿鞋,口中也应着说:“知道了李婶,我马上去。”
“抓紧啊,我先去主屋照应着。”虽然阮珠已经在穿衣起来了,可李婶看阮珠还是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她生怕她手脚慢,走前又叮嘱了一遍。
“李婶放心,我穿好了衣服就马上去后厨,不会耽搁的。”阮珠一边扣扣子,一边回应李婶。想来是十分要紧的事儿,她深知不能拖拉。
夜里的风凉的人一阵一阵的激灵,阮珠摸黑开门,半天都找不准钥匙孔。后厨就她一人,此时静悄悄的让她有些害怕。可越害怕就越是着急,她不得不先稳住自己的心神,心想不能慢了。摸摸索索一会儿,这门算是开了,拿起水缸上的水漂就往锅里加水,片刻都不敢耽误。
从未生过火的她看着炉灶边的柴火一阵发愁,好在角落里倒是有一个炭火炉子。想着以前别院里丫鬟在屋子里用炭火炉子取暖的样子,她先点燃了一点枯树叶放进去,待炉子里面支起了一些空隙后,她再加了一把炭。随后便是拿着蒲扇赶紧扇风,等炉子里火旺起来就算是成功了。阮珠找了一个暖酒的铜器放在炉子上,将锅里的水再舀到里头。这水还真挺凉,一瓢子下去,沾到水的皮肤一下子就红了。
为了省时间,阮珠等水烧开时便在厨房里翻找煮醒酒汤要的东西。她随意在衣服上擦干手,翻箱倒柜地找到了一些乌梅,蜂蜜和桂花干。她其实从来没做过醒酒汤,只是听人说过几句,故而试着去做罢了,也不知道这做法能不能煮出像样的醒酒汤来。她舀了一瓢清水先把乌梅和桂花干过一遍洗去灰尘和脏东西。然后,她又舀了一碗清水,将乌梅泡进去,等着一会儿涨开后好去核。桂花则是沥干放在一旁备用。
等她把这些做完,铜器里的水也开始有了沸腾的迹象。她小跑去至放魏忠宝洗漱用具的地方拿了脸盆和巾帕。待她回到后厨,刚刚好,水开了。铜器相比其他水壶来的烫的多。一不留心,阮珠的手就被铜器把手烫红了。她自嘲自己真是被急傻了,这么烫的铜器怎么能空手去提?她将抹布叠了四叠,垫着手,提起铜器往脸盆里倒了五分满的沸水,然后又兑了一勺凉水。在衣服上将手擦干净,而后伸入脸盆试了试水温。略微有些烫,但也算是刚刚好。她端起脸盆,连忙把热水送去。
主卧里的人不多,就李婶和易青在伺候。她进去之时,正好李婶在给靠坐在床边的魏忠宝解发。易青看阮珠端着水进来了,连忙大步走去接过水盆放在盆架上。他把挂在脸盆边上的巾帕放入热水里浸湿,搓揉了一把,拧干后对半折好。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转头对阮珠说:“你去给督主把鞋袜脱了,然后扶他去躺下。”
阮珠‘哦’了一声就进去同李婶一道儿做事。她走近才知道魏忠宝是喝大昏睡过去了,她便放轻脚步走到李婶边上。李婶正在给魏忠宝脱外袍,她站在一旁不知此时该不该蹲下身子给他脱鞋袜。
“我扶着督主,你赶紧给他脱了鞋袜。”李婶到底是一个妇人,扶着八尺的魏忠宝终归吃力。她废了老大劲儿给魏忠宝将外袍脱了后喘着粗气指使阮珠过来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