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珠,你说到魏宅来了多久?”袭香看阮珠收拾着本就不多的衣物,抱胸靠在一旁的柱子上,言语之中不是很服气地说:“三个月就从洗衣房洗衣服的下人连升成了魏宅的大丫鬟不说,现在都要住到主屋去伺候了。”她想起撞见阮珠浑身湿透的两次,讥笑道:“你说说看,这池塘那么深,你还就真爬了上来了。”
阮珠本来不想和她多说话的,因着袭香就是一直这么阴阳怪气的对她。她想着就叫她说好了,看她能说到什么时候。可这越说越离谱,让她听着生气。她拿起收拾好的包袱,临走前看着袭香回了一嘴说:“袭香姐姐,主屋后面的池塘的确挺滑的,您要是觉得好奇也可以去试试。”
袭香掩唇一笑,摆手说:“我不贪心,所以我不试。况且主屋那边我可是不敢随便造次的,没事儿寻自己小命开心,你是说何必呢?”她话中的意思就是‘花无百日红’,她定定看不上用手段的人。
这话说完,阮珠连回嘴的想法都没有。她拿着包袱就走,看都不看袭香一眼。不过都是在宅子里做下人的,怎么还有做下人还能争风吃醋的?阮珠想不明白,也不想去搞清楚。
书房里,易青正在给魏忠宝汇报京城的情况。他将早上新到苏州的情报递交给魏忠宝,说:“新都城定下,汉王和太子两党如今势同水火,看来谁都不想让着谁。”
魏忠宝扫了一眼情报,抬头问易青,“皇上呢?皇上对着两党越发明显的势头有什么意见?”他记得太祖曾说过不允许朱家子孙相互残杀。皇上破了这规矩,可他一直都在愧疚和纠结之中难以自拔,他不信皇上对于两个儿子这般会无动于衷。
若是皇上的态度明确那就好了,可偏偏皇上的态度不明不暗。面儿上是支持太子的,因着文武百官们讲究的是君臣之义。可私下又让人觉得他是想要汉王继位的,因为他戎马一生,汉王是随他征战沙场的儿子,且在秉性和脾气上最像他。这样暧昧不清的姿态别说是易青,就连朝中的臣子也都捉摸不透。他看着魏忠宝,无奈回答道:“属下,不知。皇上的态度恐怕如今也只有他自己心里能明白,旁人都猜不透。”
“汉王那里多派人马跟着,如果有异样赶紧来通报。”魏忠宝将手边的令牌递给易青,并说道:“东厂也好,锦衣卫也罢,都皇上的。太子是储君,储君那里得护周全。那边就由你亲自去探查。”
易青看不懂了,他接过令牌,看着是大内的牌子。“督主,您这是……”他觉得魏忠宝是在耍滑头,两边不得罪。可这令牌拿出来,又叫他觉察他明着是护太子,可那是监视,暗地里护的是汉王。他不敢多问,也不敢多说,他连忙低头应答:“是,属下遵命。”领导发话,听着就是了。
魏忠宝哪一派都不是,他是皇上那一边的人。皇上喜欢谁,他就去护着谁。毕竟,两位皇子谁做皇帝不是做?可现在能让他们做皇帝的是朱棣,他只需要办好朱棣交代的事儿就成了。他看易青面色带有疑惑,暗想这表情就对了。他就是谁也不帮,只帮自己。况且,他还不知道易青是哪一派的呢。
“可督主不回京吗?”易青看魏忠宝在苏州已经有一段时日了,他试探地问道:“沈家已经处理完了,漕运的事情也差不多成了,京城东厂已一月没有督主坐镇了。”
“着什么急?皇上不是还没召本督回去嘛。”魏忠宝后仰舒服地靠坐在椅子上,他挑眉看着易青,有意解释说:“储君信息天下,又时常要肩负监国的重任,本督还是要帮一把的,给他铺铺路。”他站起身,从身后的柜子里拿出一本册子,“对了,你把这东西亲自给太子送去。”那是江南所有权贵的密文,把这个交给太子意味着把江南的把柄交给了他。皇上不是完全不信任太子,如若可以在江南做出成绩倒也是可以考虑不废太子。
易青更是不明白了,这到底是帮着谁呢?刚才还觉得他是帮汉王,这册子又是怎么个回事?他接过去,并将其放入随身携带的暗盒内。“督主放心,属下一定带到。”
“务必后日之前要送到太子手里。若有人拦你,你便给他看我给你的令牌,说是东厂要事。”这也是为什么刚才魏忠宝要将令牌给易青的原因。说完正事,魏忠宝想起自己让阮珠搬到他主屋边的侧屋的事儿,便又问:“那丫头来了吗?”
从开始易青就知道阮珠能走到这一步,他看向魏忠宝,见他面色轻松,回答说:“应该是已经来了的。属下已经让人把侧屋清理了一番。”
“嗯,我知道了。你去做事去。”魏忠宝想到与这丫头的丝丝缕缕,真是说不清道不明。
“是,属下领命。”易青低头作揖,随后便出门办事去。他走过侧屋,看到了阮珠。本想要和她说点什么,可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越过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