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住,在路上做做样子就行了,万万不可深入梁山,以免中了闻焕章的埋伏!”
朱武并没有转过身,看着大军正在向岳飞的驻地一路开去,夕阳已经染红了所有人的身影,他沉默了半天,还是对身后的刘赟开口了。
“现在,试着相信这个年轻人吧!”
话音刚落,朱武坐下战马飞奔而前,一瞬间已经消失在了这片落日中的山谷里。
“呵呵,是要赌一把吗?”
眼神渐渐沉了下来,刘赟双手抱在胸前,一抹冷笑从他的嘴角所渐渐蔓延开来。
“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马麟和欧鹏二人在一边问道。
“你们还不知道吧,你以为这一次双方拼尽全力也要击溃对方,为的是做什么?”
刘赟瞥了一眼二人,笑着说:“闻焕章如今大势已去还要冒着全军覆没的风险反扑,我们也不愿意逃走,无论如何也要与对面拼到最后一个人……”
“你们以为,这都是为了什么,我们大可以投降诏安,或者是离开中原去暹罗当皇帝,以后再来反攻不好吗?”
“……”马麟和欧鹏二人半晌不语,也不知道该如何回这话。
“你们从一开始,就错了,代表朝廷而来的闻焕章为了他的仕途,甚至是自己的性命,我们为了自己的荣耀,或者说尊严,双方都是赌上了一切,在这里互相厮杀,为的,就是把这个最根本的问题搞明白。”
“那就是,谁能登上这个天下的王者,谁能,定义善恶!”
“……这!”
一瞬间,马麟和欧鹏先是愣住了,随即,又眼神猛地一震。
“呵呵,你们等着看吧,这一次的战争只要我们赢了,这个天下实际上的王,将会彻底,定夺下来,从此,再无人能阻碍他的步伐!”
刘赟这一番话在山谷中回荡开来,一时间让众人都觉得热血沸腾,举起了兵器不由自主地大呼小叫,云霄间响彻的,尽是战士们的呐喊声。
那些战士们大笑着纷纷摩拳擦掌,活动舒展着全身,他们的心中,此刻,什么也没有。
只有,为大军做诱饵,把闻焕章拖延在梁山,让这一战胜利,这一件事,仅此而已!
马麟和欧鹏二人看着这气势磅礴的大军,心中在喜悦的同时,也震撼地难以复加。
站在原地,回忆着参军以来的经历和无数次生死面前的磨练,他们几乎忘记了一切,以及时间的流逝。
这一次的艰巨任务,无疑让他们,热血沸腾,仿佛,灵魂都在燃烧一般。
“喂,你们两个小子再不走,就留在这里喂狼吧,到时候我可就打完仗回去和姑娘们喝庆功酒了!”
二人这才回过神来,抬头一看,刘赟等人打着朱武大军的旗帜,早已经走远了,他们笑了笑,策马便追了上去。
看着这些人视死如归地模样,刘赟扛着肩上的金枪,眼神中也不禁闪烁了起来。
回忆,如梦般虚实,冲击着他的思维。
过去的一切,仿佛还历历在目,让他几乎有些愣住了。
对不住了军师,我刘赟今天,已经做好死在这里的觉悟了。
抗命的事,到了地下再来找阎王参吧。
望着穹顶的夕阳,以及被染成金黄色的云层,刘赟昂起了头,只觉得浑身都在舒展着一样。
大哥,你帮了我这么多次,这一次……
轮到我,来救你了。
两日之后。
“报,我们的水军实力太弱,光靠火炮拿不下梁山!”
看着眼前那个还在气喘吁吁的斥候,闻焕章只是随意地笑了笑:“没关系,待水军主力一到,贼人就死定了。”
“现在,我们只要围住他们,待梁山粮食耗尽,赢的自然是我们。”
听着远处还在轰隆隆作响的湖面,以及杀成一片的双方水军,闻焕章眉头微微皱了皱,便骑马到了在清风岭设下的埋伏处。
根据斥候的报告,朱武的大军一直在向梁山赶来,看样子,现在应该快到了。
虽然金成英在凌州被杨再兴拖住了动弹不得,不过,凭眼下这些人,击溃董平和朱武的主力,是没有问题的。
只要这一次埋伏击溃了董平的主力,那么,不管其他地方的梁山残余势力如何猖狂,他们也已经输定了!
而自己现在手上还有本部的三万多人,闻焕章右手托着脑袋思索着,加上张仲熊的三万人,收拾朱武这五万人的残兵败将,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虽然不知道董平哪来的这么多援军,早已经超出了传闻中的五万,但是,闻焕章有把握,这一次,彻底歼灭这支主力人马!
看着下方空无一人,闻焕章眼神渐渐沉了下来,他刚想说话,却看下面突然闯入了一道烟尘。
“好,打!”
张仲熊几乎是吼了出来,话音刚落,他就一马当先冲下了岭,他手下的三万大军在射完第一轮弓弩的同时,也跟着他冲了下去。
大吼着砍死了好几人,张仲熊几乎是把所有的怨气,都给发泄了出来,之前多亏苏定等人帮忙拿下了济州,所以听说闻焕章要来打梁山,他就带着本部兵马火速赶来了。
眼前的敌兵一个个倒下,张仲熊几乎是欣喜若狂,无论如何,今天只要杀了董平和卢俊义,就彻底扬眉吐气,一雪前耻了。
“砰——锵!”
然而,一个使枪的大将从前方飞马而出,轻松挡下了张仲熊的这一次攻势。
“是你,“飞龙将”刘赟?”张仲熊手中铁枪一翻,冷笑一声道:“怎么,你这个董平手下第一大将也来了,赶紧告诉我董平在哪里,我还可以饶你一命!”
“呵呵,第一不敢当,不过,你要想知道他的下落,就赢了我再说吧。”
微笑着说完,刘赟手中金枪以诡异的套路,带着狂暴的风声,雷霆般向张仲熊刺了过去,张仲熊也不甘示弱,手中铁枪飞速搅动,双方转瞬间已经交上了手。
而此时,闻焕章已经在东方立和东方策的护卫下策马赶了过来,他虽然什么也没说,眼神却是敏锐地打量这这片沙场,试图找出任何蛛丝马迹,确保迅速战胜敌人。
六万多官兵,此时也已经赶了过来,占领了整片山谷,牢牢地占据了主动权,在这个时候,双方的战争迅速地进入了白热化。
“不对劲,对方只有这么点人?”
在这一片混乱,满是喊杀声的战场上,闻焕章眼神突然一震,对面虽然旗帜众多,居然……不到一万人?
虽然之前朱武在济州城大败,闻焕章也知道他们损失不小,但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只剩这么点人!
“策,立,赶紧去擒住贼首!”
谨慎地眼神盯着正和张仲熊大战的刘赟,闻焕章低声喝道:“记住,务必抓活的!”
“遵命!”
东方立和东方策二人大喝一声,各自拔出刀剑,已经向刘赟猛冲了过去。
“狗官休得放肆!”
欧鹏和马麟双枪齐出,早已经截住了二人,四将大战一阵,一时难以分出高低。
“锵!”
再一次荡开了张仲熊手中铁枪,刘赟微微地喘了口气,此人确实是个强手,这两百回合下来,双方居然还分不出胜败。
“大哥,小心!”
欧鹏看一道暗箭已经飞向了刘赟,也顾不得东方立,当即飞马上前,一把抓住了那支箭。
然而,东方立速度更快,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只听风声呼啸,欧鹏大叫一声,落下马去。
“欧鹏兄弟!”马麟一时大怒,不料原本就远敌不过东方策,稍微分神,便着了一枪坠下马。
“一群混账!”刘赟正在全神贯注应付张仲熊,却看东方立和东方策二人夹攻了过来,顿时咬着牙怒骂。
一时间,他要抵抗三人联手,很快已经这里受伤,那里擦破,没过片刻,附近一箭射来,正中刘赟肩头,他猛地一闪,那道散发着寒气的枪锋才从耳边擦了过去。
还没坐稳,前方又是三枪刺来,刘赟眼神刹那间一颤,只得一咬牙,从马上猛地翻滚了下去。
然而,他刚一落地,众人一股涌上,已经将还未起身的刘赟给架地动弹不得,迅速绑了起来。
“喝啊!”
死死地咬着牙,刘赟猛一发力推开众人,喘息着站起身来,血红的眼神望向已经到了他面前的闻焕章。
“刘将军,你的大名我也知晓,在下别无他意,只是希望你们能走上正道而已。”闻焕章语气淡然地说道:“怎么样,你做出选择了吗?”
“呵呵,闻大人,你可不要被眼前的表现给迷惑了。”
脸色几乎是飞速地变动着,微笑地看着眼前的闻焕章,尽管被十几人给押着,刘赟还是微微笑着:“要知道,你看到的可不一定都是真的啊。”
“大胆贼人,死到临头还敢胡言乱语!”东方立怒骂了一声,一腿便往刘赟身上踢去。
然而,刘赟往右一闪,轻松便躲开了他的攻击。
一阵凉风吹过,天色已经转暗,日头早已西落,而这片战场上,却几乎没有什么人性可言。
双方,都在拼死搏斗着,刘赟手下地士兵都是百战精锐,双方已经杀了半日,到现在虽然连连败退,可却没有丝毫放弃的迹象。
所有人,都在狂吼着咬着牙浴血奋战,只为了,能帮助董平的行动多拖延一点时间。
“行了,都退下吧。”
对一旁的军官微微地摆了摆手,闻焕章淡淡地看向刘赟,沉声说道:“我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再执迷不悟,我想,就算是你的父母家人,也会对你失望的。”
“呵呵,你知道吗闻焕章,要不是有董大哥的命令,我现在真的想把你给剁了。”
虽然如此,刘赟还是笑着说:“我刘赟的人生,靠的只有我一个人拼搏,从不需要他人指点,这一点,你是不会懂的。”
“就像,你现在就要死了,也不知道一样。”
“你到底想说什么?”眉头皱了皱,闻焕章拦住了想冲上前来的张仲熊,语气第一次低沉了下来。
与此同时,外面……居然隐隐约约的响起了淡淡的喊杀声,以及……
响彻天际的,刀剑碰撞声!
这些声音非常微弱,很明显离这里路途遥远,完全是因为战场上已经没有了什么抵抗的人,所以才能被众人听到。
“去看看外面怎么了。”
闻焕章说完这句话,站起身来一步步走向了刘赟,看着他的双眼,半天也不说一句话。
“我知道,你有很多话想从我口里套出来,毕竟,我是董平最信任的人。”刘赟随意地笑着,就像四周的炮声和喊杀声都和他不在一个世界一样。
此时,他手下的五千人马已经死伤殆尽,整片战场上,几乎听不到抵抗的声音了。
但是,外面那恐怖的声势,遮天蔽日,给所有官兵的心中,都带来了巨大的压力!
几阵微凉的夜风刮过,虽然官兵们已经取得了眼前的彻底胜利,但是面对即将带来的未知危险,他们还是,从心底里感到畏惧。
虽然想抛弃那种感觉,但压抑在所有官兵内心中的,那一抹发自灵魂深处的恐惧感,却是,怎么也驱散不尽。
梦魇一般的恐惧,笼罩了他们的全身,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总觉得自己无力抵挡。
“呵呵,闻焕章啊闻焕章,都说你智谋冠绝天下,难道,现在还猜不出来吗?”
刘赟的笑容中,逐渐带上了一丝诡异,他针锋相对地盯着闻焕章的双眼,几乎是一动不动。
“大哥为什么会派我一支孤旅来这里送死,你难道不知道,作为对手的你,你会遇到什么后果吗?”
他这话刚落,外面就响起了一阵高亢的声音。
“报,闻……闻大人,除了东昌,卢……卢俊义和岳霜已经攻陷了京东西路所有的城池!”
“那会让你们,自,取,灭,亡,啊。”
“唰——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