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疏瑾一愣,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士兵就又回去站岗了。她摸着身上的氅衣,从手下的触感能够感觉得出这是只有皇家才能用到的上好的绸缎,但她百思不得其解,不知道到底是谁下了这样的命令。
是南诏御?不对,他已经想杀了自己,而且他现在很显然处于被控制的那一方;是南诏嗣?可问题是他甚至从头到尾都没看过她一眼,又为什么要做出这种事情?
离疏瑾站在那里,久久都无法回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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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十七日,大雪
屋外的大雪还是纷纷扬扬下个不停,离恭烨和离疏瑾在经过片刻的对峙后最终还是都坐了下来。他们直接就这么坐在了金銮殿的地面上,吩咐旁边一脸无奈的太监上茶,然后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了起来。
以往总是威严肃静的金銮殿此刻就这么坐着他们两个,大臣士兵还有太监宫女都围在了屋外,面面相觑,看起来倒像是想进来又不敢动,最终只能在外面围观,而他们两个也毫不在意,就这么直接聊了起来。
“离疏瑾被南梁的人给带走了。”离恭瑾如此说:“如果我的消息没错,应该是南诏御做的。”
“我早就觉得这小子心思不正。”离恭烨作为兄长对于喜欢自家妹妹的男人总是抱有一定的敌意:“从前我就觉得他看着离疏瑾的眼神总是带着一种探究,但离疏瑾那家伙因为联姻再加上之前那些事情也不同意取消婚约……要是按照我说的取消婚约,现在也就没那么多事了。”
“南梁的问题迟早都会爆发出来。”离恭瑾幽幽叹气:“比起这个我更担心那个疯子会做出什么来。”
“应该不会,最起码南诏嗣脑子正常。”离恭烨的眼神变得极其危险:“要是他们真的敢做什么,别说皇位了,南梁今后也会不复存在,我会让他们付出惨烈的代价。如果南诏御真的想当皇帝,动离疏瑾就是找死。”
“但他还是动了。”离恭瑾冷静地说。
“很显然他的脑子已经不正常了。”离恭烨很是冷酷地说:“是时候把他除掉了。”
离恭瑾面对离恭烨这样的话有些无奈地摇头,他的脸上看不出其他的情绪,以至于离恭烨并不知道他对这件事到底是怎么看的。对于自己这个弟弟离恭烨的情绪很复杂,他们之中有着各种错综复杂的仇恨,也互相都对彼此下过杀手,但如果没有上一辈的事情,或许他们本来能是很好的兄弟。
“在这种时候能坐下来也真是有些奇怪。”离恭烨笑了笑:“那么,你需要什么才肯原谅我?”
离恭瑾拿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他抬起头看着离恭烨,就看到离恭烨也正看着他。他们很少能像是如此坐在一起对面谈话,他们之中一直都有着身不可见的隔阂。
——但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能遇到那个人。
“其实我所求的也并不多。”离恭瑾放下了茶杯:“更何况我现在的所作所为已经不代表我一个人了。”
“没关系,只要你同意,那些事情我都能处理干净。”离恭烨明白他的意思,对此并没有怎么在意:“我的手段你也是知道的,那些人不会对你造成什么负担。”
“那……”离恭瑾的语气突然低沉了下来,他们这之中本来就没有人敢接近,如今又低下去的声音让离恭烨都有些意外。他抬头,就看到离恭瑾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你得同意我不再对商九卿下手。”
“咔嚓!”
偌大的金銮殿突然传来一阵清脆的声响,站在外面的人顿时身体都微微一颤,但还好并没有出现“以摔杯为号”的事情。所有人都大气不敢出,因为不能靠近所以他们只知道两人在里面谈话,但谈了什么,是一概不知的。
离恭烨手中的茶杯直接掉在了地上发出一阵声响,茶水晕开泛起一阵雾气,他抬头,眼神出现了些许裂纹:“你说什么?”
“我说,你得同意我不能对商九卿下手。”离恭瑾虽然看到了离恭烨的反应,但还是重复了一遍:“任何方面的。”
“你疯了?”离恭烨直接站了起来,看起来难以置信:“如果不对商朝动手,你知道我们会有多大的损失吗?”他皱起眉头:“这次战争最关键的地方就在于商朝,要是不能重创商朝,那我们之前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
离恭瑾没有说话,但从他的表情上来看离恭烨感觉自己可能猜错了什么,他停顿了一下重新坐下,然后试探地问:“你的意思只是不能对她本人造成伤害?”
“对。”离恭瑾笑了起来,他的笑容温和,但却带着一种诡异的残忍:“你可以对商朝下手,但不能伤害她。你也得答应我,不论最终结果如何,你都不能再靠近她。”离恭瑾一字一句地说:“我的意思很明白了,我知道你喜欢她,也想过把她当成俘虏囚禁起来,但只要我在,你就不可能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