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的离恭瑾总是喜欢一个人坐在台阶下面。
离恭烨每次路过的时候都会看到他,他总是拿着一本书翻来覆去地看,看完了就在那里坐着。有的时候离恭烨觉得他可能是在等什么人,但每次从日出到日落都看不到任何其他的人,而在夜幕降临的时候离恭瑾都会从地上站起,然后就这么直接回家去了。
离恭烨觉得离恭瑾真是个怪人,本来两人就不太对付,在如此情况下更是提不起什么心情,但毕竟之前也已经刺杀失败过一次,现在也只是做一些奇怪的事情并没有妨碍他,于是最终也没有在意。
直到后来有一天离恭瑾得到封地后离开了京城,他也就把这件事给淡忘了。
但此时此刻,离恭烨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那段日子是商九卿刚刚离开的那段时间。
“……”
屋外的大雪依旧飘飞,离恭烨说不出自己此刻到底是怎样的心情,面对离恭瑾认真的眼神,他犹豫了很久也没说说出那个“好”字。
商九卿到底有什么好的?别人就算了,为什么只和她相处过半年的离恭瑾现在也是这副样子?离恭烨感到很不舒服,但这种不舒服的感觉来的又很奇怪,按道理来说他只是对商九卿感兴趣,而离恭瑾能带来的好处更多,答应简直是包赚不赔的活。
看着离恭烨脸上莫名的情绪,离恭瑾却像是意料之中一样。他放下茶杯,像是叹息一般说着:“所以,皇兄你不同意吗?”
“我当然……”离恭烨想说自己肯定是同意的,但一想到从今以后可能再也无法靠近商九卿,也无法再触碰到她,他的心中就翻滚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情。像是欣喜又像是厌恶,他自己也说不清到底如何。
“好吧,我已经明白你的意思了。”离恭瑾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本来以为可以趁机解决你的,但却没想到你能犹豫到这个份上。我也不多难为你……”
他说着随意地与离恭烨扣了扣杯子:“也没有多余好说的。”他行事·像是认命一样:“我们还是先赶快去救离疏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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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十八日,大雪
商九卿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雪花将整个地面全都铺满,她揉了揉眼睛,就注意到窗外已然堆积起来的雪花。
看来雪越下越大,以至于就算是雨水也无法融化那些雪迹了,她这么想着将氅衣披在了身上,不过这样一来很多地方都会结冰,被冻在一起的东西很难拿出来,水井也会完全冻僵。
“陛下,你已经醒了?”
在商九卿还看着有些灰蒙蒙的天空的时候容辞从外面走了进来,他一进门顿时引起了一阵香甜的气息,晕开在了风里:“要不要吃点东西?”
“你回来了?”商九卿揉了揉太阳穴,想想路程好像也差不多,但昨晚可就已经开始下雨了:“昨天晚上不是下大雨吗?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听陛下这语气,怎么好像不太欢迎我的样子?”容辞微微挑眉:“对于别人来说可能有点困难,但我到底还是一名修仙者。”
商九卿这才想起这点,她低头套上鞋子然后离开了床铺,接着对容辞说:“你去外面的房间吧,我洗漱一番就去。”
“后房有热水。”容辞这么说着就转身顺着走廊离去了,商九卿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片刻,然后才转身去了后面的房间。
虽然睡的时间不长,但因为想着各种各样的事情导致她有些心绪不宁,一脚踏入雪花之中,堆积的雪花顿时涌上一阵冰凉,让她的思绪也变得清醒起来。
算了,这些都是之后的事情,先把手头上的那些忙完再说吧。
洗漱了一番,她看着那些水顺着石头砌成的台流入地下,将周围的雪花都给融化。低头的时候似乎有雪花飘落在了脖颈里,她晃了晃身体,然后干脆就这么躺在了雪地里。
真安静。
雪花轻柔地飘落,有些落在了她的脸颊上,那种冰凉的触感让她忍不住喟叹。虽然这具身体很是怕冷,但实际上她很喜欢暴雨和大雪,从前经常会在暴雨天在外面乱跑,像这样躺在雪地里是她一直的心愿,毕竟她一直都是个南方人。
“九卿,该吃……”
唐湛和容辞半天不见商九卿,过来一看就发现她竟然躺在雪地里,唐湛上前一步本想立刻将她拉出来,但最终还是停了下来。容辞直接走到了商九卿的旁边蹲下,伸手触碰了一下她的额头。
“虽然你不会生病,但现在身体已经很虚弱了。”在触及到那一如既往的低温后容辞有些怅然,他本来以为会发热,没想到处于虚弱状态的商九卿也依旧是身体冰凉:“很想躺在雪地里吗?”
“今年的雪很大。”商九卿依旧躺在地上不动:“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大的雪。”
这话倒也没错,商朝处于比较南边的位置,虽然每年也会下雪,但还是第一次下这么大,商九卿会出现这种情况也在预料之中。
唐湛很是无奈地叹气,虽然很想立刻将商九卿拉起来,但她虽然才十六七岁却已经有了自己的主见,她这么躺在地上肯定是已经意识到自己会因此生病之后的决定,他不可能更改她的想法,于是只能起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