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对儿子的能力和运气有着强大的信心,但战场无眼,谁也不能保证说一定没有意外发生。
只愿一切顺利,让文儿平安取胜。
墨城郊外,北风呼啸,三千人的队伍集结完毕,沈休文翻身上马,看着纪律严肃、神情刚毅的士兵们,他气场大开,有力地挥了下手道:“出发!”
随着队伍的行进,其它各地调来的兵力也一一汇合,最后形成五万人的大部队。
沈休文严禁士兵扰民,又有傅静闻安排的充足粮草供应,所以一路行来,可以说是极大地得到了民众拥护。
而京城那边也已经收到了消息,调集了东南近七万的人马长途跋涉,准备抵抗沈休文的进攻。但他们毕竟还是大宁原本的兵制,东、南两军内部并不团结,尤其还有从北昭军事学院出来的军官在暗地鼓动,而粮草方面却又时常补给不上,所以可以说是战力十分可疑。
尤其,他们经过之处,尽管不能算是故意打扰当地百姓,但确实是弄得不少村镇鸡飞狗跳,让人敢怒不敢言。等他们走了,当地人是怨声载道。
另外,许多明面上受新帝控制的州郡,其实地方官都在观望状态,并没有跟着大皇子死磕沈休文这边的心。
可以说,形势对沈休文来说是相当有利的。
一路上可谓是势如破竹,但沈休文并没有自大轻狂。他们现在还没有和大皇子的主力部队短兵相接,那主帅的东军都督是个久经沙场的老将,威名只比当年的俞战神和他爹小了一截。
这老将年轻时娶的是谢家祖籍分支的嫡女,如今妻子和儿孙都在京城。他既与谢家关系亲厚,后有人质在新皇手中,所以对抗意志是相当坚决的了。
而副帅南军都督则是个神秘的年经将领,据说叫言庆,才参军不过三四年,为人足智多谋,在南军被老都督屡次破格提拔。大皇子一登基,竟是直接让他接了病逝老都督的位子。
不过根据情报,沈休文已经清楚,对方其实就是自己当年的同斋同学谢彦卿。他
得知这个真相的时候,他一开始是很意外的,但再一想,又觉得也是情理之中。
前些年,他和谢彦卿还有联络,但差不多有四五年了,他就再没有收到过谢彦卿的信件,看不到他写的山水文章。
原本打算游山逛水,想要做一个自在的逍遥散人,忽然隐姓埋名弃文从武,想必内中有着不为人知的理由。以沈休文对谢彦卿的了解,猜测约莫还是他一自己心有不甘,二是谢家对他有明确的指示。
谢家如今谢相国并未再度出山,而是隐在幕后。谢彦卿的长兄如今已经被大皇子连拔两级,当上了一品大臣。而新任的相国则是他爹的座下学生。可以说,整个京城朝堂的江山几乎都被谢家的势力掌握。
这次从北昭发出的讨逆文章,为了皇帝的颜面计,只轻轻带过大皇子与贤妃逼宫的事实,并没有详细讲述其中内容,而是着重说了谢家的大逆不道。
沈休文率部行军迅速,一个月后就对上了东军都督的主力。
沈休文的五万是实实在在的五万,东军都督的七万却是分了三万护卫京城,只有四万在他手里。
东军都督直接以此地郡府为指挥所,与沈休文的队伍在城门外平原地带对峙激战。
沈休文先声东击西,引蛇出洞,又趁他们被打得疲累不堪,龟缩入城休战一夜的时候,派突袭营直接潜入城中擒拿主将。
东军都督再没想到自己能败得这么快,被绑到沈休文面前时,整个人苍老颓废不已。
他仰面长叹一声道:“驸马爷,你多的话也不用说,我认输。”
沈休文对此人还是怀有一份敬重,亲自给他解了绑,吩咐下面看押对方时客客气气对待。毕竟东军都督他在大皇子未夺位之前,一直算是尽忠职守,未曾犯过大错。
主帅被抓,底下东军的兵逃的逃,投降的投降。
沈休文做好收编安置工作,整理了大部队,才又继续挺进京城。如此又过了一个月,他碰上了保卫京城的南军主力。
两军对垒之际,同学相见,物是人非。
“休文……”谢彦卿坐在马上遥望昔日的同斋友人,心中苦涩又感慨。当年他得到沈休文收回北昭的消息时,到底压抑已久的心里还是生了嫉妒与不甘。
明明,明明他也不差,可是他却没有机会展现自己的才华,只能在山水之间喂虫子。
在一次滑落山崖后,他捂着自己划伤眼角的伤口,做了个大胆的决定。
他也要弃文从武,他沈休文能带兵,他谢彦卿也可以。他沈休文能立下军功,他谢彦卿也能。
他隐身埋名投了南军,想要在对百族蛮人的争斗中,寻找机会建功立业。
然后他果然用自己的智谋为南军赢得了一次次胜利,也被一次次越级提拔上去。
可就在他最志得意满,以为遇到了伯乐之时,却得知原来这一切的背后又他爹在推动。老都督不过是因为谢家的原因,才大力培养他。
他开始有多自信骄傲,那一刻就有多狼狈痛苦。尽管他面上并未露出什么,但心里所受的打击,是一辈子最大的。
正当他心灰意懒,想卸甲重归山林之时,他大外甥居然登基了,随后他又得知这是他大姐和外甥弑君弑父逼宫篡位来的。
谢彦卿闻信心里的崩溃难以言喻。尤其在得知沈休文传出的消息后,他就一个感觉:他们谢家估计要臭了!要完蛋了!
可是能怎么办?他不能不管他爹、他姐、他哥,谢家是他的根,他不能没有根,只能竭尽全力护住。
与沈休文一战,是他之前的愿望,却是现在并不愿意面对的,他只希望越往后越好。
可是现实是如此残酷。
沈休文来得太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