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也不要唤你作掌柜的了,就叫你燕修,叫了燕修你才肯来找我,你才肯来…”
向喃眼里泛着泪花,犹如滑笏的水波。
面对向喃的直言,燕修却有些哑口无言,可惜确实是无从辩驳啊…
犹豫着要不要向喃,却恐及向喃避开,燕修觉得自己像极了懦夫。
“燕修,我没有怪你,我只是…撒撒气而已。”
向喃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脾气来得太过唐突,甚至有些撒气般得不理智。燕修哄着她,本就是难得的抬举…
向喃忽然的软声,只会让燕修更加心疼吧。
燕修垂头见着自己的影子显得颓唐…
终于,燕修还是挪动了腿,走到了向喃的身边。
在向喃的床边蹲下,用一种从来不会出现在他身上的,极低的姿态。
“还会有办法治的。”燕修努了努嘴唇,嘴唇里却发着苦。
向喃侧着头,靠着床,见着满面愁容与自责的燕修,也是心疼。
遂出了些想要让燕修放松的心思,一只手捂着眼睛,向喃朝着燕修眨了眨自己小鹿似得水灵灵的大眸子:“你看我,其实遮住一住眼睛,也不难看对不对?”
向喃刻意将语气放得很轻松,像是起伏的铃铛声,雀跃欢心。
可是…她是真的开心吗?
在燕修看来,向喃这逞强的样子却一点也让人开心不起来,这刻意耍宝的模样,佯装不在意的模样,却让人心疼极了。
“傻丫头!”换做是以前,燕修一定会止不住的去挖苦向喃。而现在,却意外温和。
向喃咧开嘴一笑,反驳这:“我才不傻!反正只是盲了一只,别人也不外乎能瞧出来,我就这样也能一样跑堂!”
向喃擦了擦眼角,扑腾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燕修却惶恐她又得伤着,于是立即伸手虚支着好拖着她的背。
向喃用手指扯了扯燕修的袖子,可怜兮兮地问:“以后不叫你掌柜的了好不好?”
以前的燕修一定会这样回答:不是说了随你怎么唤?怎这般不长记性又啰嗦?
而现在的燕修却是这么说:“好,你想怎么唤都可以。”
向喃依旧没有松开燕修的衣角,将他那名贵的衣锦布料扯得斑驳打皱,“那以后你也别嫌弃我跑堂没以前利索了,就将我赶出客栈了好不好?”
鼻头还泛着红,在苍白的脸上显得格外扎眼。
燕修怎么会忍心拒绝这样的向喃呢?
遂答着:“好,不会的,绝对不会的。”
向喃笑容满足,哪里像刚失了东西的孩子呢?
窗外有一只鸟儿落在树间的枝丫上,向喃远远瞧着,依旧觉得满足。
盲了一只眼睛也挺好。
若是这一只眼睛能作为换得燕南客栈中一行人的代价,那么向喃认为何尝不划算呢?
盲了一只眼睛也挺好。
让她有了更加迫切的想要珍惜身边人的意识,给她提了个醒,免得日后有所遗憾。
向喃心中自有其乐,足够乐观,她心想,这就是平叔常说的穷人家的孩子都好养活罢。
屋子里的氛围正巧融洽,这是却忽然响起了不合时宜的敲门声。
敲门声来得急促,火急火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