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知节听到那句“不是十岁”到时候,还以为江湖传闻弄错了呢?
他甚至还在心里给出了另外一条更加合理的猜测,那就是因为瓦岗之主实在太过年轻,所以江湖当中才有了他十分年幼的说法,充其量这也只不过是一种夸张的说辞而已,没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但是单雄信后边紧跟的那句“我家主公今年十一了”,毫无疑问的轻松击溃了他的所有猜测。
这句话的意思无疑是在说你的那些江湖传闻,只是过期了而已,那是去年的传说,而我家主公今年又长了一岁……
程知节的心中由一千头稀有动物呼啸而过,好在康采恩这个神奇的少年,实在有太多话题可以聊,否则的话,他们双方的对话恐怕真的要陷入尴尬之中。
单雄信的脾气也实在不是个健谈的料,尬聊这种事情,在他人生过往的履历当中没少发生过。
好在程知节这个人恰恰与他相反,虽然同样骁勇敢战、武艺不凡,但两人的脸皮厚度和交际能力绝对有天壤之别。
在意识到双方的谈话可能陷入尴尬之后,程知节立刻腆着那张黑脸,迅速的提高起了另外一个话题:“哎对了单二哥,听说你们前些天在南方,把刘元进打的魂飞魄散,可是你们离开之后,那个接任的王世充却险些被对方干掉。哎,你说大当家的哪来那么大的神通,竟然打的比朝廷的将领还好,这我可得好好问道问道,你看我们这地方,流民遍地,那些个造反的所谓义军,所做所为不过就是些四处劫掠的勾当,他们与强盗悍匪并没有多大差别,像我这种想要赎金安民的,怎么能不好好学学其中的本领呢?”
单雄信没有想到,他竟然丢出了这样一个现实的问题。
农民起义军究竟意味着什么?他这个山寨里的土匪头子哪能不清楚,一定要知道,瓦岗寨在发展初期的时候,可是靠着劫掠运河上通行的船只来发家致富的,要不然山寨之中哪里来的那么多财货,能够供给他们吃喝用度。
可是千不该问不该,山寨在几个月之前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康采恩入主之后,立刻改变了山寨既有的策略。他们不再劫掠周围船只,而是依靠自己的吴勇来换取赏金,并且他们首要的合作目标,正是准备平定天下的朝廷。
这是大隋朝的人,还不太熟悉这种赚钱的方式,所以他们不知道,这只是一种冰冷的经济利益关系罢了。而包括程知节在内的绝大多数人还都以为他们这些土匪是朝廷的编外人员呢。
既然是朝廷的人,那自然是可以信得过的,所以程知节才提出了这样的问题,而不觉得他自己有什么突兀的地方,倘若省略这么长的赘述,而直接让他程某人知道对面坐着的这个人,正是一名起义军战将,那么相信他是绝对不可能说出刚才那番话语的。
葛单雄信终究是单雄信,他信奉的是江湖上的道义,不但不会觉得这番话有什么忤逆她的地方,还觉得保境安民,这种事情是每个男子汉都义不容辞的事业。
虽然他们防范的就是自己的同行,但雄『性』经过这几个月的征战之后,也对农民起义军有了崭新的认识。
当然,这种新的认识并不是来自于他的自主观察,他对自家的同行们没有那么大的好感,所以也不会认为有观察的必要,而这些新的认识,几乎全都来源于康采恩的宣传。
在康采恩的既有的观念里,所谓的农民起义军,只不过是一小撮人野心的产物而已。大部分起义军成员都是在生活困苦的情况之下,被人煽动起来的无知群众,他们真正需要的是一片能够让他们安居乐业的乐土,而不是野心家们许诺给他们的王侯将相之位。
当然,让其中的某些顽固分子从幻梦当中醒来,难免需要些许凶狠的手段。所以康采恩才会如此热衷于平叛,虽然就连他自己也经常说,隋末的『乱』世,不是这样的平叛就能够了结的,因为它所建设的安乐净土并不在这方土地上,所以这里的叛『乱』只会更加此起彼伏。
但是单雄信还是愿意将自己的满腔热血播洒在这片土地上,倒不是他有什么严丝合缝的逻辑能够证明未来科技有多么美好,他只是简简单单的相信康采恩,不会无聊的做出那么没有意义的布置。
所以,虽然他不知道康采恩会如何取胜,但在他的心中,康采恩的确配得上这神通二字。
只是,程知节所说的这两个字,难免有几分花花轿子人抬人的意思,但他所说的这句神通,可就有几分客观描述的意味了。
“说起我家主公的神通,其实我也不是多么了解。他那种用兵的方法,不是我这样的粗鄙之人能够想清楚的,不过他过几天就会到达东平郡,到时候,你肯定有机会向他请教一番。不过说起神通来,我家主公的确是有几分能耐的。他可是南极仙翁的座下弟子呢。”
程知节之所以问出那个问题,当然是要听一下单雄信这位瓦岗大将如何描述康采恩那位神奇少年的用兵方略了,但他没有想到,单雄信不但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反而还扯了一通神神鬼鬼的玩意儿出来。
虽然程知节自幼习武,但也是读过几年书的,敬鬼神而远之的道理,他还是心中有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