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清,寂静,空气里飘浮着血腥。
浓郁的血腥,新鲜而引人堕落。
贵宾室里糟透了,贵宾室里的人也糟透了,一切都糟透了……这里经历过一场激战,又或者说是一场屠杀,横尸遍地,血流成河,处处都弥漫着死亡的气息,回荡着死神的狞笑。
乌鸦和严森都不见了。
但是乌鸦的箱子还在。
一口象征着不幸与灾厄,承载了无数传说的箱子。
『有个长辈告诉过我,不管到了什么时候,活命都是最重要的,好死不如赖活着,为了生存,人们往往可以不计代价,不问对错,不择手段……』
目光逐一扫过地上的尸体,张谦不觉眯起了眼睛。
就像胡十八离不开老金,乌鸦也离不开他的箱子。
『老一辈人的话就像炸花生米,越嚼越有味道……上过刀山,下过火海,滚过油锅,他们这代人是真的不容易,也是真的值得尊敬。』
一具满脸是血的「尸体」展露笑容,从死人堆里爬了出来。
一转眼的功夫,箱子已被锁好。
『聊聊?』张谦给自己找了把椅子。
『边走边聊,』乌鸦瞥了眼对方的伤臂,『外面也出事了?』
『一个不剩。』
『你不是还活着?』
『暂时死不了而已,』张谦了解自己的伤势,知道自己付出了怎样的代价,『你在严森身上装了追踪器?』
『普通人绝对发现不了的那种……』
有人曾将乌鸦其人比作诅咒,如蛆附骨、如影随形的诅咒。摆脱诅咒的方法通常有两种,要么破财免灾,要么成为死人。
巷口,一盏时明时暗的路灯下。
张谦的伤口已经做了紧急处理,过程中所需的药品和器具,全都来自那口神秘的皮箱。
『下次见面时,你必须得请我吃顿好的!』乌鸦摘下血淋淋的外科手套,弯腰从箱子里端出一盘点心。
古窑的瓷器,苏杭的点心。
他不但吃得下,居然还吃得津津有味,咂嘴咂舌。
『我们在等什么?』张谦强撑着疲惫的双眼,问道。
『山人自有妙计,等着看好戏吧……你小子别岔开话题啊,请客的事就这么说定了,不许反悔!』说着,乌鸦给了对方一记手肘,『听到没有,别给我装睡啊!』
这个时候睡着,就再也醒不了了。
『多谢……』
『能别讲这么恶心的话吗?』乌鸦点起一根香烟,抱怨道,『真是见鬼了,为什么对我千恩万谢的都是男人!』
『一千个对你表达感激的男人,总要好过一个想要治你于死地的女人。』
张谦舔了舔苍白而干裂的嘴唇,将死里逃生的经历简明扼要地说了。
乌鸦叼着烟卷儿,两截浓眉顿时挤到一处。
『从没听过这样一号人物,关键还是个妞儿……恩,她的身材怎么样?』
『不打折,不含糊。』
『有点儿意思!这人我记下了,以后要是能碰见,说不定能帮你捞回本钱,顺便再讨要一些利息……哎嘿嘿嘿!』
『为什么不说说那个小伙计?』张谦一直在留意对方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