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椅缓慢前行,绕过正在沸腾的大锅,驶向冷清寥落的丝丝。
张谦实在没想到,二人会以这种方式重逢。
丝丝性格要强,手腕强硬,胸中丘壑万千,做事一往无前,又有白家在背后撑腰照应,照理来说,无论如何都不会落得如此田地。
可她偏偏出现在了张谦的面前,偏偏坐在了一把随时都会爆炸的椅子上。
『聪明人出口笨人出手,想不到你会为了那位先生,亲自下场,只可惜未入局中时,不懂局中事,当懂局中事,已是局中人。』
张谦细赏冰美人的绝色容颜,神舒意畅,打了个懒洋洋的呵欠,说着幸灾乐祸的风凉话。
丝丝还是那副睡眠不足,连眼皮都懒得抬起的模样,对万事万物仿佛都欠缺兴趣,高冷得不容任何人靠近。
『不想分享一下你的经历吗?相较击杀,活捉目标的难度要大得多,能将你和你的狼群活捉……嘿,真不愧是那位先生。』
他的激将法并不高明,但是相当有效。
『狼群已经不在了。』丝丝淡淡地应了一句,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就是一道事先全无预兆的惊雷。
『出了什么事?』
『遇袭,死战,全军覆没。』
『你当时没在现场?』张谦敏锐把握到事情的关键。倘若丝丝在场,肯定会和狼群站在一起,打光最后一颗子弹,战至最后一刻,宁死不受辱,绝不会被活捉。
冰美人的眼神更冷,却已不再平静。
『先前遭遇暗杀,受了些伤,最后侥幸逃脱。』
『不是侥幸,而是对方故意放你走的……那位先生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你,』张谦将眼睛眯成一道缝,手抵下巴沉思片刻,接着问道,『他们是在哪里抓住你的?』
『一个很隐蔽,很安全的地方。』
『你觉得那位先生是如何全歼狼群的,又是怎么找到你的?』
张谦的问题就像一把刀,深深插进早已流血化脓的伤口,旋转、剜挑,用力折磨着丝丝的意志,令本就千疮百孔的她伤上加伤,再遭打击。
折磨不是目的,而是为了制造疼痛。
适当的疼痛能让人保持清醒,有时甚至还能激发起一个人的求生欲。
丝丝显然不愿承认狼群里出现了叛徒,可她也清楚地意识到,这个想法既幼稚又可笑,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我的事,我自己会解决。』她抬起头来,硬生生对上男人投来的目光,淡漠无情的眼波彻底冰封,再也不见丝毫彷徨的波澜。
『友情提示,死人可是什么都做不了的。』
『请你救我。』
『救你可以,就是这个价钱……还记得我们的交易吗?』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和胡十八认识的久了,张谦也不禁沾染上了几分商人习气。
讨价还价的游戏,实在让人欲罢不能。
你眼望我眼,丝丝将男人的表现尽收眼底,无有遗漏,冷脸之上毫无讶色,冷静如恒,却又隐隐浮起一抹深思的神色。
『你帮我找到那位先生,我替你搜寻胡十八,双方互不干涉,合作但不合伙。』
『我并没有拯救你的义务,对么?』张谦淡淡一笑,与冰美人毫不客气地对视,颜容平静无波,双目神光湛然,神妙不可揣测。